重回人间,我寄宿在一个上班族的体内,我知道这名上班族的日常生活方式,大概是因为维稳员机制的缘故,我要继续保持他在人间的活动。
大概是红莲安排好的,我重新回到了我所在的城市,睁开眼已经是上班的时间,我匆忙出门,凭借着突如其来的记忆,帮助这名上班族上了一天的班。忙碌的一天结束后,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张若,突然地到访只会惊到她,我想该回家看看了。
在我高中时,我的母亲为了给我添一个兄弟姐妹,不顾家里阻拦去私人诊所做了输卵管接通手术。并且和我的父亲成功怀上比我小18岁的妹妹。
可是我的父亲是个自私并且极其不负责的人。高中是寄宿制,在我高三最紧张时,我的母亲即将临产,我第一时间没能和我的母亲取得联系,我的父亲在隔壁县城和他的狐朋狗友打牌。我的母亲忍着剧痛去敲邻居的门,去医院的路上给我的姥姥打电话,姥姥带着舅舅一家连夜从外地赶来。后来知道一切的我愤怒不已,可年纪尚小,只能记在心里。
我不想让我的妹妹和我一样从小没有父爱的关怀。
后来,大学毕业以后,我提出了分家,我不想我的母亲再受他的气,对我的母亲来说他就是恶魔。
就这样,我和妈妈妹妹搬到了新家,对我来说在我成年懂事后,她们就是我的全部。
这维稳员是真的富裕啊,手机里的钱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这根本花不完好不,为什么还要上班,说到底维稳员到底是干啥的,等回意识之海要问个清楚。
我来到商场,给我妹妹买了几套衣服,买了一个新书包,买了她一直找我要的自行车。给妈妈买了一套化妆品,几件新衣服,自我记事起,母亲就对我很舍得,对自己却很抠,一件衣服穿几年,现在倒好,子欲养而子不待了……
我把这些东西放到车上,开始朝家的方向开去,车速很慢,可能还没路过的行人快,我该以什么样理由把这些东西送给她们呢?
来到楼下,我的内心很忐忑,但是我也真的很想她们啊。我扛着自行车,拎着袋子,一点点的爬楼梯,虽然电梯更快,但是楼梯能让我更好的思考,至少没有电梯那种逼迫感。
我来到门口,清了清嗓子轻轻地敲响了门:“有人吗?”
门慢慢打开了,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憔悴的面容,泛白的嘴唇,空洞的眼神,数量胜于黑发的白头发,每一处细节都像一把刀扎在了我的心上,这比我自己死了还难受,同对她来说,自己的儿子突然没了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可她还是微笑的问道:“你是?”
“我,我是杨洛的朋友,我们在一个公司上班,平时关系不错,就想着想来看看你们。”我之前想好的托词说不出十分之一,压抑心中的悲伤和绝望已经很难很难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死亡的痛苦,死亡的人当然不痛苦,痛苦的是还在爱你的人,她们不能像你一样眼睛一闭就获得新生,她们只会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在岁月的安慰下,慢慢平复内心悲痛,慢慢缓和精神上致命的伤口。而死亡的人在知道这一切后,其灵魂犹如被地狱之火灼烧,反复折磨,让爱你的人伤心了,却说不出一句对不起,只能看着她痛苦,只能陷入深深地自责。
“还带这么多东西,快进来吧。”
走进房间,还是熟悉的感觉,好想继续住在这里,陪着妈妈和妹妹。
“阿姨。”这一声够我回去哭很久了。
“这些都是我给你和妹妹买的,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凭杨洛以前说的我买了一些,小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我有点语无伦次,我快说不出话了。
“麻烦你了,杨洛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他的福气。”
“杨悦,快出来,哥哥的朋友来看我们了,还给你买了礼物。”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自从他哥哥出事以后,她就把自己锁屋子里,唉。”她红着眼睛,哽咽的说道。
我已经待不下去了,我就是你儿子啊,可是我该怎么解释!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我想赶快离开:“今天突然到访,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过几天再来。”说完我直接离开了房子,回到车上,鼻子的酸楚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从一点点的冒出到控制不住的流淌。已经去世的我还有哭的机会,我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我呆坐在车子里,哪也不想去,家就在眼前我却回不去,我还能去哪。
我打开手机,想登我之前微信,可是要手机验证,我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
还有什么。对,QQ号,我还有一个专门打游戏的QQ号没有安全验证,我抱着侥幸的心理,登上了我的小号,登上了!
看到聊天记录后,我的内心又像被刀扎了一样。
陈律和陈永在我们三个人的游戏群里,发了很多游戏邀请,但是他们并没有聊天。
除了家人,朋友的悼念同样让人自责,我不能再和他们一起游戏,一起吹牛皮,一起做这做那,给他们的人生带来一段不好的记忆。
我想试一试。陈永应该还在国外,所以我私聊了陈律。
“这个号被我盗了,一千块钱赎回去,线下交易,明天下午六点莫愁咖啡店见,你自己来,不然我毁号。”给他发完以后,我便凭借密保问题更改了密码,因为平时我们三个账号都互相借着玩,这也是我小号没安全验证的原因。
凭我对陈律的理解,他肯定会按照我说的做,我现在要想好怎么让他接受我短暂回来的事实。
我还在想着,车子的玻璃被敲响,窗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女人,戴着衣服上的大帽子,融入了黑夜里。
我想开门下车,却被她一把推了回去,她慢慢去掉了帽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清了她的脸庞,张若。
她很快的说了一句:“明天下午六点,我在那个走廊等你,不见不散。”
当我反应过来时,气急败坏的推开车门,可是她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了,路灯也无法驱散黑夜里的黑暗,美丽的月光照清的可能是亲手杀了你的人的脸。
就这样,她的出现打乱了我的所有想法,明天要抓住这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