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旅行社的行程我看了，我有些不理解的地方，你作为旅行社的工作人员，每个人员的详细情况，要跟我说下。”
“你可以问问阿荣啊，她是地接导游。”我不断的按击音量键和电源键截图，一边微信给文警官发刚上飞机的时候大家建的一个游客群的聊天信息，还有很多在南京收客，扬州收客的时候文件，旅游合同pds等文件内容。
“每个人都会被问到的，只要是跟着案件相关的。不止是你说的阿荣导游。”文警官拿着手机看着微信不断发过来接收到的文件，继续说道，声音比较生硬。
“赵关宇，你下意识有回避接受调查的倾向。”
这是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我停止了继续截图和发送信息。因为我觉得我有必要去辩解一下。
“其实这个事，于我于旅行社来说最重要的是责任问题。”
“怎么说？”文警官好像看出了我有些愠怒。
我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事情跟我有关系，关系很大。但是最大的关系并不是这个人是谁杀的，而是他死了到底是谋杀，自杀，还是意外死亡，还是由于什么其他的死亡原因，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个年头只要人死了，是要花钱的！花很多钱的！而一个人在我的团上死掉了，我可能会失业，你能理解吗？”
我拿起手机，举着放到文警官面前。
“你看到这些人的信息了吗？只要是旅行社的信息都是在问责任划分和认定，游客死亡的第一时间，游客家属肯定不是来云南。而是先去旅行社了解。陈明华多少岁了！不是个小年轻了，都是在关注他的赔偿问题，你知道吗？”
文丹摸了摸鼻子把我领到了派出所的一个比较大的会议室里面。
“游客返程的问题我会尽快核实清楚的，你可以待在这边休息一下。”
看了一下时间。
11月23号上午8点17分
飞机的返程时间是下午的18点23，而一般要提前半小时到机场领取登机牌。好在离长水机场的路程并不远，也就是半小时的路程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小时。17点半之前就得出发，也就是时间还剩不到九个小时，如果九个小时以内没有确定死者病因，最起码我有嫌疑肯定是回不去的。而其他的游客返程时间是否会受到影响也不可知。
微信又弹出了一个视频电话，没错是视频电话。
略微停顿了一下，点了接听。
叮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为什么出现事故第一时间没有跟我联系，就发了个信息给我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对面的人是一个脱发非常严重的一个男人，头顶的头发从发际线开始一直脱发到了头顶中部，可能由于光线的原因，头顶现在非常的光亮。他叫罗文丰，是天下游的老板。
罗总的情绪波动非常强烈。
“我一直都在接受调查，警察一直在跟我问话。没有办法用手机，实在是不好意思。”
“现在责任划分了吗？”罗文丰摆了摆手。意思是先不要跟我说这些。
“还没有通知我，我也一直在问。警察这边还没有跟我说清楚。”
“你干什么吃的！这就是你带的团！”罗文丰的脸庞有些扭曲，办公桌有被砸击的声音。
电话那头还有些嘈杂，有个人仿佛在跟他说话。他的下巴对着镜头冲着那边的人说。
“你就说我不在。”
稍微停顿了一下，那边好像有人跟他继续说话。
“要投诉到旅游局？”
非常大的一声叹息。
“你等一下我一会儿就跟他们说。”
那个满脸怒气的脸又回到镜头里面。
“小赵，我不是对你发脾气，是你不回消息我非常着急。”
又一声重重的叹息。
“有什么消息，直接给我打语音，不要就只发消息了。”
“噔”就挂了。
那么我现在第一时间要联系的人是谁呢？
我想了一下，要找我这个团队的计调-沈闪闪。
点开沈闪闪的聊天框。一直有沈闪闪给我的留言，基本都是早上的留言。
“庭宇，你在吗？”6：50
“罗总找你，看到消息了吗？”7：01
“那个陈明华他们家里人都来公司了！好吓人啊”7：35
“你怎么还没有回消息啊”7:41
果断点了语音通话，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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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可能对于旅行社的关系大家会比较乱，什么计调，什么全陪。我简单的叙述一下旅行社的运行方式。
旅行社是一个比较通俗的存在，就是大家认为可以带你旅游的公司。其实这里也有非常明确的生产链，各个环节的配合形成一个游客的行程。
旅行社分为三个环节：销售-组团社、整合-批发商、接待-地接社
可能大家还是看不明白。
游客到了一个地方报名，不管是街道的门店，还是手机APP的任何门户网站，这都是属于销售。而售卖产品的人，不会操作这条线路的。简单的来说，一家门店的产品，可以从简单的一日游到十几日游。从家门口的旅游线路到这个世界任何地方的产品，他们可以操作过来吗？
那么收到游客的行程消息，就会有接手的批发商。你所看到的任何一个旅游线路的开发，可能都来自不同的旅游公司。这些公司整合大交通，研发线路，整合产品。销售线路到组团社。通常到这一步的公司都十分花钱，为什么？因为有一项支出是非常要命的，就是机票的费用。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跟警官确定回程时间的原因，机票非常贵。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扬州到南京的机票。某一些门户网站也好还是到某个航空公司的官网去售卖。单张的机票说不定拿的还比旅行社便宜，因为有折扣机票这么一说。但是恒定的几十个人的机票，一定是旅行社有优势，因为不断输入姓名信息添加信息机位价格会越来越高，甚至一张机票会从开始的几百块到最后叠加到几千块。机票是越卖越贵的，价格是会浮动的。可能昨天买的一张机票，是五百块。因为没有及时买，到今天就涨价了，变成了六百块。-这就是机票。
那么旅行社是怎么拿到比一般人便宜的机票呢，很简单。大资金，提前买断机票。举个例子某某航空公司现在要开一条航线了，每天从扬州到昆明的机票。但是靠散客票卖的话，乘坐率会没有办法保证。怎么办，作为一个航空公司的老板，肯定想稳定的赚钱。通常来说有两个办法，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渠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一：合作：几家航空公司一起售卖航线，那么可以减少空座位。但是这种办法也只是减少了一部分风险，毕竟一条航线只要开启，就是不断的飞。
二：提前售卖：把一条航线按照一个季度的飞行位置卖给一家旅行社。有的大旅行社甚至可以做到包机，但是一般来说只是购买一部分的位置。而一个季度的费用你可以计算一下两百个位置*30天*3个月*800元（假设，有的高有的低。）144万。而这只是一条航线。要知道一个省份的机场可不止一个。就拿云南来说吧，一般有四个常用机场。保山机场-腾冲线、版纳机场-版纳一地线、丽江机场-丽江泸沽湖线、昆明机场-昆明常规线。
而出港口江苏来说就有：南京机场，扬泰机场，无锡机场等
那么细想一下这是多少钱，所有又会有旅行社再做分包。找几家旅行社一起分担资金，所以一家合格的批发商还有票务。
那么还有第三个环节就是地接社。旅游六要素：吃住行游娱购。
这些都是由地接社负责，所以地接社承担着游客到当地的一概事宜。
到这里大家应该知道责任划分在哪了吧。
跟客人签订旅游合同的是组团社，批发商负责大交通和协调，地接社负责当地的接待事宜。
如果陈明华是意外死亡，那么地接社和组团社、地接社要占大头赔偿。当然还会涉及到保险公司，由于陈明华隐瞒身体信息，保险公司大几率拒保。那么赔偿的大头就是组团社，就是接待陈明华那家组团社。组团社这个时候一般会拉上批发商、地接社一起赔偿。而且据我多年工作经验来看，一般组团社都是知道游客身体的情况的。很多时候会帮助游客隐瞒信息，这个以后再说为什么。
而组团社一般不认识地接社，所以会第一时间和批发商协调。
如果陈明华是自杀。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基本不用赔偿。这个是个人行为与旅行社无关。
如果陈明华是他人杀害，那么这个问题就要看警察的通知了。首先受损的就是批发商。因为机票的损失最起码是五万到八万左右单程。这个时候就有人要说了，不可抗力。但是现实中不可能会有游客会认这个损失的，特别是这种情况下。事情到这里了，你以为是一个简单的命案，不是。
目前为止已知的关系就涉及到了，派出所和旅游局的关系。（考虑到时间，当时旅游局还没有更名旅行和文化局。）其他涉及到的方方面面还不可知。特别是云南历来是旅游大省。
所以计调是什么呢，就是负责统筹组团社，地接社，机票，销售，机票位置，产品研发的工作岗位。
“喂！闪闪。”
“嘘~”那边很吵闹，过了一会有个关门声。
“你终于打电话过来了，组团社带着游客家属过来闹了。”闪闪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这个跟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客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应该来公司来闹啊”
“哎呀，都这样都这样。”沈闪闪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那边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在派出所接受调查呗！”哎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王伟呢？”
“我倒把他给忘了，他早上一直都没有过来。”
“奥奥，你联系一下他，让他打个电话给我。我要联系下地接那边，看看那边怎么说。”我赶紧跟闪闪说完。
拿出手机打开免提，找到阿荣的微信。
云南之家-阿荣 yunnanzhijia
“你现在在哪？”我发出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