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捉鬼闹剧随着警察叔叔的到来宣告结束。假道士连人带车都被抬走,带队的老警察还顺便给众人普及了一下相信科学,拒绝迷信。
张永辉客气地把众人送走,继续在柜台后面蹲马步。中午街坊邻居们都会下班做饭,是商店全天的一个高峰期,不能离开人。
他也趁着现在没人开始鼓捣起系统来。不得不说,设计“亏钱系统”的人真是个天才,除了及其反人类的免责协议,剩下的功能简单实用,就是以他的文化水平都能无障碍操作。
点开商店,张永辉认真浏览起来,刚才他看到系统介绍中说可以兑换什么“星际飞船、歼星炮、二向箔”,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听起来就很帅。
商店的正上方有一个经验条,显示当前的资产等级为一级,还需要亏损或者盈利100万元,才能提升到下一级别。条款里写的那些物品在商店里没有显示,张永辉揣测应该是类似方便面包装上满满登登的牛肉,仅供参考。
不过,就是现在商店中的货物也足够让他心动:
“九转还魂丹:活死人肉白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包救活,没病保健,有病治病,假一赔十。价格:600000财富值。”
“白驼山壮骨粉:专治老年病,一瓶下去药到病除,还你十八岁的青春。价格:200000财富值。”
“……”
前排的价格让张永辉眼晕,赶紧滑到后面:
“水果手机:谁不想拥有一部完美手机呢?初代水果,跨时代产品。价格:6000财富值”
“金条(5g):不解释。价格:1000财富值。”
“轻揉纸巾(10抽装):用它擦屁股,一张就够了。价格:1财富值。”
张永辉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谁不想拥有一包轻揉纸巾呢,真的很酷。
现在,张永辉也对系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总而言之,他亏的越多,赚的越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才能亏钱。
在系统的规则中,并不是简单的囤货就可以算作亏钱,而是会将货物价值计入固定资产,每月按照一定比例进行折旧,直到价值归零,才能算作亏损。
“赚钱不容易,亏钱还不容易吗。”张永辉干劲满满,他准备现在就去囤点临期商品,扔在商店。
系统捕捉到了他的想法,在他脑中响起嗡嗡的警报声,巨大的警告界面出现在他眼前:“警告!宿主想法过于危险,违反用户协议第‘12条’、‘17条’、‘521条’内容。”
张永辉并不丧气,他认识的狐朋狗友中不乏商业天才,马上拎起座机打了个电话:“喂!钱胖子吗!”
“阿辉啊?”钱胖子大名钱三金,是张永辉的同学,此时刚刚起床。
“钱胖子,你知道,我刚接手我家产业,手里有点闲钱,你有没有啥好点子。”张永辉直奔主题。
钱三金打了个哈欠,说道:“你兜里那几块钱够干嘛的,买点肉晚上去你店里喝酒涮火锅。”
“别打岔,我认真的。”张永辉超严肃,“我手里现在有两万块钱,这是我爸给我的启动资金,我想给商店进点货。我知道你小子打小想法就多,发挥点作用啊你。”
钱三金一下来了精神,要知道04年的望海市人均工资每月不超过800元,两万块钱绝对是一笔巨款。
“阿辉啊,你家老爷子那么有钱?不是养老钱都拿出来给你了吧?”钱三金开了话匣子,“我和你说,我最近还真有点想法,就是BP机你知道吧,不动通信都发公告了,马上就要停止销售,这东西买到就是赚到,纯纯的绝版货……”
张永辉心里感慨,以后做大了一定要把钱三金收入麾下,亏钱大业不能失去钱三金。然后果断拒绝道:“换个点子,我开的是商店,卖不了这高端玩意。”
“不是卖不了,是系统不让卖。”张永辉在心里补充一句,参与这种明显的入土行业是系统坚决禁止的。
钱三金想了想,说道:“我家大哥回来在望京市开个厂子,刚好第一批产品下线,要不咱俩下午去看看?”
“卖啥的?”张永辉并没听说钱三金提过他有啥哥哥,去过几次他家也没有看到过别人,一直以为他是独生子。
“纸尿裤,叫什么鸟牌,刚成立,不出名,正愁着铺货呢。”钱三金也只是听他爹提过两句,对他大哥的产业并不熟悉。
张永辉眼前一亮,这东西好啊,据他所知,他家周围一公里的新生儿不超过两个,而且现在望京市的消费水平没有多少家庭负担得起纸尿裤的开销,这东西销路无限趋近于0,买到就是赔到,赔到就是赚到啊。
“妥了,钱胖子,自家大哥产业必须支持,下午我喊我爹来看店,你来接我。”张永辉果断答应。
“没问题,我现在就起床收拾,两点去接你。”钱三金也不拖拉。
张永辉放下电话,感慨道有钱胖子这么优秀的朋友,亏钱还是很简单的嘛,不禁开始憧憬起左手白驼山壮骨粉,右手九转还魂丹,腰里别着水果手机,上厕所还能用轻揉纸巾的幸福生活。
钱三金效率很高,提前十分钟就来到阿辉商店门口,张永辉喊来他爹坐镇,然后把钱三金赶下驾驶位,抬腿跨上二八大杠。
“我来,我腿长骑得快。”
“你认路吗?”钱三金乖巧的坐到后座。
“不认路,你指路就行。”张永辉连钱三金他哥是谁都不知道,别说认路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在哪。”钱三金小声说道。
张永辉回头一巴掌扇在钱三金后脑勺上,肉肉的,手感很好:“那你接我干啥去?”
钱三金很委屈:“你让我接你来的啊。”
还好,钱三金他爸知道,两人打过去电话问清地址,张永辉用出十二分力气骑过去。
下午三点,张永辉揉着酸痛的腿看着眼前的工厂,感慨道:“真他娘的远啊。”
“没办法,我大哥刚回来创业,手头资金不充裕,这边地价便宜。”钱三金解释道。
“偏点好,山清水秀,工作环境好。”张永辉不怕厂子偏,不怕厂子穷,干完这一票工厂直接破产才好。
钱三金他大哥已经站在工厂门口,看到两人,连忙上前迎接。
“你就是永辉老弟吧,我是钱三金的大哥,钱一金。”钱一金用力握住钱三金的手,对二人的来到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大哥,你忘带眼镜了,我是三金啊,旁边这个是阿辉。”钱三金有点尴尬。
钱一金把脸凑在张永辉脸上,仔细端详了一番,连忙握住张永辉的手:“不好意思永辉老弟,我近视有点严重。”
张永辉难掩眼中的喜悦,犹如刘备见到了卧龙,双手握紧钱一金,用力摇晃:“大哥,我早就听说你一表人才,如今一见人如其名啊。”
总有些人,第一眼就是一辈子。
两人紧握的手迟迟不肯松开,钱三金看着尴尬,咳嗽了两声提醒到:“大哥,阿辉,正事儿要紧。”
“哦对对对,永辉老弟,咱们先看看产品。”钱一金在前面领路,“我刚从米国布鲁斯坦大学读完博士,回国创业一直是我的梦想,正好咱们望海市有政策,有补贴,还提供免息贷款,我就建了这么一个厂子。”
“布鲁斯坦大学是啥?”张永辉很会抓重点,他的眼里现在没有产品,只有钱一金。
“类似国内的技校。”钱一金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永辉舒了一口气,“不是,我的意思那很好,会门手艺走到哪里都不怕。”
“永辉老弟,这就是生产线了,我从樱花国引进的,因为造价比较高,现在只有一条,不过满足供货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钱一金对于自己的产品很自信,“我们的纸尿裤外层是无纺布,吸收芯层用的是高分子SAP……”
张永辉听得云山雾绕,每个字都能听懂,放在一起就是不能理解。钱三金更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上去呼呼大睡。
“大哥,您这纸尿裤现在销量如何?”张永辉打断了钱一金的讲解。
“鸟牌纸尿裤正在铺货期,经过对望京市市场的调研,现在绝对是一片蓝海。”钱一金句句不在重点,“传统尿布弊端太多,我还是很看好鸟牌纸尿裤的未来的。”
张永辉如懂,点了点头,问道:“大哥,卖出去多少了?”
钱一金看避不开这个话题,一脸蛋疼:“没卖出去,商家觉得太贵了,风险太大。”
张永辉双眼放光:“大哥,我必须支持自家兄弟事业,不知道我这胡同口小商店你能看上不?”
“永辉老弟你客气,你那商店我早有耳闻,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摆上我的纸尿裤那是我面上有光啊。”钱一金开启了商业互吹。
“大哥,啥也不说了,实话和你说,我现在手里两万块钱,能买多少?”张永辉直接摊牌。
没办法,产品太优质了,很难不让他心动。
钱一金算了下账:“老弟,按我们订的出厂价700包左右,为了感谢你的支持,我亏点钱,给你800包。”
张永辉连忙摆手:“大哥,你正是艰难时期,你卖我低价,别人知道怎么想?咱亲兄弟明算账,2万块钱,700包。”
钱一金感动不已,一是终于开张了,二是虽然金额不算多,更重要在于相识一个知己。
“老弟,750包,当哥哥的一点心意。”钱一金说道。
“大哥,我说700包就700包,明天送货到阿辉商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永辉语气坚定,绝不让步。要不是系统限制,他恨不得一包不要。
“老弟,人生知己难求,我恨不能与你早点相识。”钱一金感慨道,“不过老弟,我得先和你说明,虽然你是第一单生意,但是我们自身定位是中高端市场,所以这定价……”
张永辉在商店行业浸淫多年,被他爹耳濡目染,直到很多快消品都会要求统一市场价,秒懂钱一金的意思,一口答应:“大哥,统一定价嘛,我明白,卖多少钱听你的。”
钱一金不再犹豫,拿出手机联系秘书赶紧起草合同。
工厂一直没有业务,秘书都要闲得长毛了,甚至心生愧疚觉得对不起自己拿的工资。一听老板有吩咐,如同打了鸡血,最快的速度送到老板面前。
张永辉大致扫了一下,什么也没看懂,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头,拿过笔,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张永辉”,按下手印。
两人收好各自的合同,相视一笑,愉快又草率地达成了合作。
张永辉叫醒睡得正酣的胖子,“起来了,回家。”
“谈崩了?”钱三金揉了揉眼睛。
他正梦到自己成为世界首富,躺在五百平的大床上,一百个女佣围着他喂饭。
“谈妥了,合同都签完了。”张永辉拿出合同在钱三金眼前晃了一下。
“这么快?”钱三金想象中的商业谈判两人来回拉扯,敌退我进,没有个九九八十一回很难搞定。
“我和你哥一见如故,一拍即合。”张永辉跨上自行车,卖力地蹬着。
夏天的风从二人脸上吹过,很是凉爽。张永辉哼着小曲,舒服地眯着眼,心想王一茹的小手也不过如此吧。
王一茹是王妈的女儿,胡同公认最漂亮的姑娘,没办法,整个胡同就这一个姑娘。
“哎,胖子,你是不是还有个二哥?”张永辉忽然问道。
钱三金一脸吃惊,“你咋知道?”
“你爸告诉我的,是叫钱二金吧。”张永辉说道,老钱家起名太有特色,“你二哥干啥的?有空介绍介绍给我,我觉得我俩一定能拜把子。”
“对对对,就是钱二金,听说在外面搞什么互联网,很久不回来了。”钱三金不咋和他二哥联络,也是一知半解。
张永辉:“互联网好啊,钱胖子,你家真是人才辈出,你可不能拖了后腿,以后我还得借你光呢。”
04年的互联网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不过是打打字,冲冲浪,拉条狗都能干。
钱三金嘿嘿一笑:“那当然,我老钱家基因强大,你等着吧,算命的说了,我以后肯定能发大财。”
张永辉没有答理,继续哼着歌,中午刚被警察叔叔教育过,要相信科学,不能迷信。他忽然想起钱一金给他描绘的美好蓝图,望海市的市场就是一片蓝海,嘴角漏出一丝笑意,喃喃道:
“对不起了钱大哥,望海市没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