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民,这个名字是他父亲生前给取的,取自一位入道者的“摒天不弃,怀德黎明。”那年江怀民七岁。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新国边城一只司法者蟒皇种突然发狂,化作原身长达千丈的巨蟒肆意横行;
边城戍将司法者江胜身死;
新国太子李宏因救援边城功绩登临帝位;
嵩国苏歌罕政变,前皇子苏歌东入新国;
最大的事件莫过于蛇灵部对菌种部发起的战争,但新国却由此进入了相对和平的时期。
十年后,新国国都上云城,早春的清晨,小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响起。
“豆浆,海蛎粥,炊饼嘞”带着围裙支起小铺的大叔扯着嗓子喊到。见到走来的女子“小姑娘,小姑娘来尝尝海蛎粥,这是小店的新品,从州海城运来的”
女子好奇的上去闻了闻,彼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肉包,素包,小笼包,这种各样的包子嘞”对面大娘的声音也毫不逊色。“来来来,多年的老招牌,特色小笼包”
女子又走到对面“大娘,你这小笼包我吃了好多年了,味道真好,但我今天有急事,抱歉了”
大娘闻言更加好客“没事没事,李丫头,下次再来”。
新国报社矗立在小街尽头显得格外亮眼,明艳的日光透过新国报社衙前的大榕树,洒在江怀民和善的脸上;随着江怀民的目光看去,新国报社衙门口告示栏前已经围满了形形色色的求法者。
“今天上云学府习法考试入取通知终于开榜了,看刘兄样子,应是胸有成竹了”
“承让承让,唐兄也是如此。”
“佩服佩服,刘兄应在榜前。”
“唐兄,彼此彼此啊。”
听着耳边相互吹捧的人,江怀民的目光却落在了告示栏右下角的那张无人问津的《新国六城征兵报告》上。
李悦身着一袭黄色齐胸襦裙,从小街走来,还在回味海蛎粥和小笼包的味道“可惜,今天没时间吃了”。
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对着围在告示栏前的人群里游走一圈,脸上逐渐暗淡,有些失望的转过身时,正好看见大榕树下的江怀民,瞬间鼓起脸冲江怀民迈去小快步。
江怀民收回看向人群的目光,就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李悦,还没来及开口就听到“小弟,开榜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李悦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江怀民胳膊向告示栏挤去。
这时,一阵阵当当响的声音从新国报社衙内传出来,众人看去,三位传信:一人铜锣开路,一人提着糊桶,一人双手拖着告示。
“诸君退让,上云学府习法考试入取,今日贴榜。”
围着众人自觉让出一条通道。
江怀民这才有机会微微俯了下身对着李悦问候一声“悦姐”。
与此同时,新国另外五城的新国报社也相继开榜,但边城的戍兵武院却出了点问题,直到开学他们也没能等到他们的习法榜第一名(李安)。听闻那届的习法教头为此还给当时入学的习法者上了点强度。
上云学府录取名额共500名
甲榜50名
第一名:李复
第二名:赵甲
第三名:公孙疾
第四名:苏东
...
随着第一张告示的粘贴,围观众人纷纷喝到。
“刘兄,高中啊,刘兄”。
“唐兄,你也高中啊,今日痛快,走唐兄上云楼喝酒去”
李悦的眼睛也迅速在第一张告示上找了起来,可看完便呆滞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江怀民一脸平静露着和善的脸,又看向马上粘贴的乙榜150名。
人群中一个小厮也看到自己要的结果,便向上云楼跑去。上云楼,上云城里的第一大酒楼。
(能冠以城名的,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翘楚。因为这些都是御赐的名,当然也是要给官家润笔费和每年的分红。)
上云楼三楼靠窗包厢内,八仙桌上,李复身着一件金线勾勒成蛇的玄袍,那条金蛇吐着猩红信子;靠着椅子上羽冠束起长发披肩目光懒散的盘玩着手里的小酒杯。
身侧坐着的是一头寸发的苏东,苏东看向对面的赵甲一手一个鸡腿和他浑圆的肚子,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窗边,右耳怪异的挂饰跟着晃荡。
李悦在看完乙榜150名公布的名单,沉默后又抬头看了眼一脸平静,但嘴角又好像有些翘起的江怀民,紧接着就看向丙榜200名名单。
站在李悦身侧的江怀民好像早知道结果一样准备转身回去,但身侧的李悦在后补榜100名榜单粘贴后高兴的摇晃起江怀民的胳膊道“小弟,小弟,恭喜你成功考入上云学府,以后在学府姐罩着你”。
江怀民听此面色微怔,看着后补榜告示,脑子闪过一个精干且温柔的人影又恢复回和善的样子。
安王府前,江怀民双手拎满了李悦回家时在街上买的吃食。管家李老迎了过来,接过吃食交给身后的侍从,对江怀民和李悦说到:“小姐、公子,王爷跟夫人交代过小的,已经在清安苑等着你们了。”说完便在前面带路向府内走去。
李老敲了敲清安苑的门,一声温柔的声音响起“进来吧”。打开门,李悦高兴的跑向高大男人的怀里说道:“爹,小弟以后可以和我一起去学院了”。
李勇慈爱的摸向李悦的脑袋,但被李悦躲了过去,就对门口侯着的李老说道:“李老,下去休息吧。”李老闻言拜退“王爷、夫人,小的告退。”
跟着李悦身后一起进来的江怀民上前一步来到李勇面前,欠了欠身问候道:“姑父”。
李勇摆了摆还尴尬停在空中的手,继续去哄着李悦。江怀民又对着躺在摇椅上的江婉恭敬道:“姑母”。
江婉看到江怀民的模样,开门见山的笑道:“小安,生气了?”然后指了指椅子。江怀民拉过椅子坐下回道:“姑母知晓侄儿”。江婉没意思的摇了摇头。
李悦看着打哑谜的两人问李勇:“爹,他们在说什么?”李勇摸了摸李悦的脑袋道:“就找人开了个后门。他们娘俩的事,咱们不掺和呵。”
江婉白了一眼李勇后垂下眼眸对江怀民说道:“儿呀,你是我们江家唯一的独苗了。虽然这些年你姑父的拳脚本事你是学了个七七八八,但江家的道则是在边城遗失的,此间疑云密布。而你又没能成功沟通道则无法施展法门。所以现在还不是你去戍兵武院的时候。上云学府应该有你要的东西。”
说完抬起头对着李悦道:“悦儿,你在这帮小安准备行李。”说完便起身离开。
入夜,李勇看向床边的江婉道:“小安他这些年去祭祖的时候暗中也调查出些东西,当初的事情又涉及的方面极广。蛇灵和菌种到现在都没消停,嵩国苏歌罕也是那年政变,苏歌东现在都在辰王府。小安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些。”
江婉红着眼回道:“当年的事大家都心里明白,新国这十年的安稳是江家破灭换来的。可,可这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不明不白的就只剩下我们这对孤儿寡母。”
李勇叹了一口气将江婉紧紧抱在怀里。当年江家管家将七岁的江怀民送到安王府后便失去了踪迹,当时江怀民已经昏迷,不久边城江家破灭的消息就传入安王府,江婉也像现在这样哭成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