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几枚铜板激射而出,将刺向柳惠惠的匕首打飞。
噗!——几乎是同一时间,几枚铜板深深嵌入方巾男的手掌,飙起几道血柱。
李无忧随之而到,身子倾斜,将方巾麻衣两人撞开数米远,在青石路上拖出一条刺目的猩红......
李无忧紧紧抱住柳惠惠,摸着她的脑袋,急促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
柳惠惠终于从呆滞中挣脱,哭出声来。
李无忧背起柳惠惠,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一声厉喝传来。
李无忧心中涌起一股邪火,猛地扭头,目光锁定喊话的人。
是闻讯赶来的衙役,对方将几人围成一圈,
怒喝道:“光天化日当众伤人,还要拒捕不成?无关人等速速退去,反抗者格杀勿论!”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瞬间作鸟兽散。
“你们四个,谁先说?”
衙门上,县丞百无聊赖地看着堂下的四人,打起哈欠眯上了眼睛。
方巾男指向麻衣男,“大人!他是贼,他偷了我的东西。”
“哦?来人,打二十大板,押入地牢。”
县丞眼也不睁的说道。
麻衣男闻言连连磕头,指着方巾男:“大人!大人明鉴啊!明明是他偷了我的东西,还要拿刀刺我,现在在您面前,他还敢欺骗您,倒打一耙。”
“哦?”县丞仍是眯眼假寐,“贼人好大的胆子!来人,打他二十大板,押入大牢。”
“大人,大人冤枉啊,小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争了起来,一时竟分不清谁真谁假。
“够了!”县丞听得一阵烦躁,看向李无忧和柳惠惠,
“你们又是何人?”
“大人,我与娘子路过集市,遇此二人闹市行凶,被卷入风波,实属无辜。”
似乎是椅子坐久了不舒服,县丞站起来挪了挪屁股,大手一挥道:
“本官给你们三分钟时间,三分钟后本官回来,若还是不能说服本官谁是贼人,就一齐压入大牢候审。”
柳惠惠一听,便想起身争辩,李无忧连忙拦下。
此刻,李无忧的心里也是一阵无语。
他看出来了,这死胖子根本不在乎真相如何,谁给的银子多,谁就能全身而退。
好在,身旁二人,似乎并未领悟到县丞的暗示,还在互相浪费着口水。
而他能给出一个无法拒绝的答案。
三分钟后,县丞慢慢悠悠地坐了回来。
李无忧抢先开口道:“大人,我有一计,烦请大人附耳。”
“哦?”县丞露出玩味一笑,“过来吧。”
李无忧走到县丞身旁弯身,借桌子的遮蔽,悄悄塞了包碎银到县丞手中。
“大人,可让此二人比赛赛跑,谁跑的慢,谁就是那贼人。”
“妙哉!”县丞闻言眼前一亮,随即颠了颠手中袋子的分量,瘪了瘪嘴,“滚吧。”
......
从衙门出来,路上柳惠惠一脸不开心。
李无忧宽慰了她:“惠姐儿,莫要不高兴了,这就是世道。”
想起今天的意外遭遇,他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参军。
只有参军,他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机会,不仅能习武,还能有机会获得地位,更好的保护自己和家人。
于是他对惠姐儿说出了自己参军的打算。
“无忧哥儿,你当真要去参军?”
柳惠惠很是意外:“是因为今天的事么?”
“是,也不全是。”
这只是刺激李无忧的一点。
他联想到了武霸。
自己杀死武霸,虽然没留下任何证据,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身上?
官府、武元,万一他们找到自己,自己对他们有什么办法?
他甚至连习武之人的境界划分都不清楚,光凭现在自己的本事,真能护得住自己这个小家周全吗?
至于安稳?
在这个乱世,本身就不存在。
第二天李无忧拎着好酒和粮食,找到了王海田。
“既然你想清楚了,就跟我来吧。”
王海田倒也没客气,收下东西,带他出了城。
按照王海田的说法,军户户籍是有数限的,放在鼎盛时期很少会向外招人。但如今,除去水师和几支王室精锐,其余的地方军却是连人都难招到。
在王老头年轻的时候,参军的待遇还很不错,按家里人口发粮饷,免费习武,冬天还发冬衣,可以生活得很滋润
可随着新帝登基一切都变了。
新帝狂热的追求长生,沉迷炼丹不问政事。
整个朝廷乌烟瘴气,奸臣当道,党群之争,忠臣良才遭受迫害。
紧接着持续三年的大旱,消耗了大鸢多年积累的国运。
西节度使和平月侯的造反,又在摇摇欲坠的王朝根基上添了一把火。
整个大鸢的国情便直转而下。
很多地方的卫所甚至发不出粮饷来,士卒们不得不去给附近的地主乡绅当起了当佃农。
更有甚者走投无路之下,选择逃跑,啸聚山林或是南洋。
如今各地的卫所,实际人数可能连名单上的一半都够不着。
王海田所在的水师,之前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缺乏粮饷军费导致人心涣散、器械船舶缺乏保养,水师基地一度沦为海盗的后花园。
直到后来大都督上任,耗费十年心血力挽狂澜,才让水师维持至今还未崩溃,甚至逐渐有所好转。
王海田如今所在的沧澜水师,只是普通的地方军。
真正的精锐部队是大都督亲领的五大远洋水师。
据说能进五大水师的人,无一不是将来镇守一方的优秀将领。
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间就离开了沧澜县城。
沧澜县城往东北走,跨过平阳山脉,沿着海岸,就是沧澜水师所在之处。
并且,沿着海岸,水师还在这里建造了一个个居住的乡村。
有家属的士卒也可以将家人接过来居住。
如果不打仗,士卒们也就过着打猎、耕种、捕渔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而在距军港海岸十里左右的近海,就是沧澜水师平时海上训练的地方。
“咱们沧澜虽坐落于海岸线上,但因为有暗礁洋流阻隔,一般不会有大规模海盗出现,往往都是小股的游船骚扰,相对而言还算安全。”
说着,二人已经走到军营外,王海田示意李无忧跟着自己进去。
“你要参军?”
管理名册的士卒见李无忧是王海田的熟人,也没多问,帮忙登记入册。
“水师每年免粮税。”
“一个人月饷四钱银子,有妻子的六钱,五口以上一两。”
李无忧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随后,王海田领着他来到库房,在这领了一身旧甲、一顶红笠帽、一杆木枪,还有一册《水师基础练体法》。
——从现在开始,李无忧就是一名真正的大鸢士卒了。
王海田嘱咐道:
“明天你正式来营报道,最近也算招了不少人,到时候百户大人会在演武场上讲话,并且向你们传授武艺。”
“一定记得好好练习,参军一开始的表现,不只是起点这么简单,它可能决定了你在军中一辈子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