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的钢笔尖刺入老人太阳穴时，手术灯忽然开始频闪。
“第七次记忆回溯完成。“脑机接口的机械女声带着雪花噪音，“检测到目标海马体存在篡改痕迹。“
他瞥了眼监护仪上的神经波动曲线，那些本该规律起伏的绿线此刻正扭曲成诡异的莫比乌斯环。窗外的暴雨敲打着防弹玻璃，雨滴在接触到镜像力场的瞬间凝结成冰晶，又在坠落过程中汽化成淡紫色的雾。
“费舍尔先生，您确定要解锁这段记忆？“江临的食指悬停在紧急终止按钮上方。躺在手术床上的石油大亨胸口突然隆起拳头大小的凸起，皮肤下仿佛有无数金属甲虫在窜动。
老人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向他，瞳孔裂变成复眼结构：“他们在我眼睛里养蜂...在静默区的蜂巢...“粘稠的黑色液体从耳孔涌出，在手术巾上蚀刻出曼德尔布罗特分形。
江临猛地扯断神经链接导管。植入式耳机里传来K-219带着老式留声机杂音的声音：“小噬界者，你捅了马蜂窝。锈带的人正在切断大楼电源，建议你从B3货运通道——“
整层楼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前的0.7秒间隙里，江临的左眼率先适应黑暗。七十二小时后的未来碎片在视网膜上闪烁：自己蜷缩在通风管道里咳血，陆知遥的白大褂下露出锈带兄弟会的逆十字纹身，还有费舍尔庄园地下室里那排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克隆体。
“找到你了。“通风口传来金属摩擦声，六个共振水晶的幽蓝微光在黑暗中浮现。江临摸出藏在钢笔套里的神经脉冲器，这东西能让普通人癫痫三小时，但对蚀刻者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领头的蚀刻者摘下防毒面具，露出半张结晶化的脸：“白塔的鬣狗，把老东西的记忆晶核交出来。“他的声带振动时，喉咙里的硅化物发出砂纸摩擦的噪音。
江临突然笑了。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跳动着幽光的吞噬印记：“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议会对锈带最近十一次突袭了如指掌？“
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蚀刻者们的共振水晶同时黯淡，这是他们情绪剧烈波动的特征。江临在赌，赌这些狂信徒不知道兄弟会高层早已被白塔渗透，赌他们更在意叛徒而非任务。
当第一个蚀刻者扑来时，江临已经撞碎了落地窗。四百米高空的风灌进他的西装，下方东京湾的海水正在凝结成诡异的六边形结构。他按下腰带上的磁悬浮钮扣，却听到K-219的警告：“别用反重力装置！这片镜像泡沫的物理常数——“
太迟了。江临感觉内脏突然移位，牛顿定律在这里像是喝醉的水手。他呈螺旋轨迹下坠，瞥见海面倒映着两个月亮。某个庞然大物在深海中舒展身体，它的阴影让整个海湾的镜像泡沫沸腾如汤。
一根纳米纤维绳索缠住他的腰。陆知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抓紧！“她的白大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医用口罩被吹落后露出颈侧正在渗血的逆十字烙印。江临想起未来碎片里的画面，此刻她的另一重人格应该正在觉醒。
他们撞进世贸中心旧址的镜像泡沫时，江临听到骨骼碎裂的脆响。不是他的——泡沫内部的时间流速正在疯狂波动，三十年前被困在此处的上班族幽灵重复着坠落的慢动作，有个小女孩的幻影始终指着东方，那里有串不断重组的经纬度坐标。
“这是切尔诺贝利的坐标群。“陆知遥突然开口，她正在用手术刀削去手臂上结晶化的皮肤，“费舍尔记忆里的蜂巢，是白塔在静默区建造的文明观测站。“
江临的吞噬印记突然灼痛。某个超越三维的存在正通过印记注视着他，七十二小时后的未来碎片开始覆盖现实。他看到陆知遥的克隆培养舱，看到K-219在数据洪流中肢解自己的意识体，最后看到的画面让他的血液结冰——太阳表面浮现出歌者文明的光粒孢子，而自己左眼的维度裂隙正在向宇宙发送定位脉冲。
陆知遥按住他颤抖的手，染血的手术刀尖点在吞噬印记上：“他们给你打上的不是噬界者烙印，是降维武器的发射井。江临，我们都被关在同一个黑暗森林里。“
整座镜像泡沫突然剧烈震颤，外部传来归零者的引力波歌声。两个月亮同时熄灭，真正的星空显露出来——银河的某条悬臂上，有串超新星正在组成摩尔斯电码：
【不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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