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数字生命！数字生命”

　　一大群人或“人”推过警卫的防爆牌防线，男女老少皆有。高压水枪呼啸着喷出水龙，白雾涌过人群，妄图冲倒那群狂热分子。

　　“数字生命！数字生命！”

　　整齐划一又略显混乱的呼声越来越大，不知是谁高喊一句：“数字生命应该合法！”众人又跟着重复那句。

　　烟雾弹失落在人们脚下，场面一度混乱起来，各种各样的东西朝警察砸去。霎时，烟雾和各种物品弥漫广场，时不时发出怒骂。一声枪鸣回响在天空下，人群安静了下来，随后是更大的躁动。

　　“来啊！难不成你能杀死机械？”

　　“数字生命应该合法！”

　　“我们要见总统！”

　　警笛、烟雾、枪响、疯喊、撞击声……这些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又似乎只是家常便饭。

　　“NY时报持续为您报道……”

　　电视画面突然颤抖一下，又恢复正常，咖啡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这太疯狂了，奥林你可不能这样。”身材略微肥胖的加德夫人端来一杯咖啡，放在奥林面前。

　　“我知道，妈妈。后天你要给我送什么生日礼物啊？”她小抿一口咖啡，紧紧盯着电视。

　　微苦。

　　见没有回答，她还是直勾勾的盯住荧幕，青黄色的光晕慢慢出现在视线里，像是电视因屏幕凹凸不平而出现的光斑瑕疵。

　　她好像整个人都被钉在原地。

　　“滋滋滋……”电流好像乱了码，漏电的声音弹射在头脑里，像无数根细小的钢针嵌入血肉里，每一次都是脑叶的刺痛。

　　电视在她的凝视下继续毫无感情地运作，不知疲倦，片连不断的画面闪过，光晕更重。

　　“3340号机立即联网！”

　　一股晕感侵袭而来，咖啡顺着倾斜的杯沿流下，令袜子染上棕色的污秽。潮湿感从脚尖开始蔓延到全身，令她不适，却怎么也没办法挪动身躯。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电视重复已经出现多次的内容，更加晕眩。

　　“NBA巨星表示，他将在一年后退役……”这句话已经重复了三遍。

　　电视是很久之前买的，现在的人早就不用这种了，但不知为什么，之前没这么多毛病的老物什突然出现故障。

　　“听见没有？3340号机立即联网！”

　　“据多家媒体报道，NY市出现不明飞行物，但经调查发现，不明飞行物是宾州一男子开对媒体开的玩笑……”

　　电视嗡鸣起来，一片片马赛克阻挡了视线。奥林却依旧坐在沙发上，拿着咖啡杯，甚至还想喝一口杯底剩余的咖啡。绿瞳像被固定在原处，一动不动。

　　咖啡的气味弥漫在整个鼻腔里，生动至极。

　　“那得是惊喜，亲爱的。”加德夫人的声音重新飘过来，平仄有序，像什么也没发生。

　　眼睛上青黄色的光晕已经褪去，她的眼睛像祖母绿宝石一样黯然打探这个世界。

　　她默默看向自己脚尖。

　　袜子很干净，洁白的不像话。

　　金光镀窗，舞尘流连，明晃晃的橘光透过橙色的窗帘射入她眼里，像是拮据的灵魂朝着普通的光阴摆渡，很不真实。

　　她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得从八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