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年前

　　那年，人类进行了第七次工业革命。

　　十岁的奥林坐在教室里，指尖弹过微型机械，一阵小而清脆的声音响起，仿生兽在风的驱动下动起来，从桌子一端缓缓走到另一端。

　　“上课了，把你们那些与课堂无关的东西都收下去！别逼我动用东亚的那套方法，我会把你们所有玩具都收上来的……”

　　老师走上讲台，将黑板上没擦干净的字迹抹尽。

　　风车轻轻的转着，闪影连绵，只要有风，仿生兽就永不停息。

　　那时骄阳正好，长风万倾，生命的盛世在绿荫底下欢呼。

　　“奥林加德，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唯心的还是唯物的？”见还有人在无心听讲，老师眉头一皱，决定杀鸡儆猴。

　　“我觉得……唯物吧……但人的精神能够构成新的世界，就比如说在我的精神里，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每个人的世界都不同。”

　　“很好，请坐，不要再玩那些东西了，认真听课……还有你们！”她呵斥还在打闹的两个男生。

　　她坐下来继续盯着仿生兽，明绿色的眸子被裹上金光，宛若琉璃嵌珠。

　　那些人第一次见她就感叹，她的眼睛不亚于动漫里的眼睛，像烟花一样绚烂。祖母绿不仅仅是祖母绿，是烟花，是晚夏，是沉沦于次元里的琉璃。

　　人们可以在她的眼里看到全世界。

　　一个金黄色的光晕粘在她视网膜上，他伸手想抹去。可她使了很大劲之后，将眼角抓出一条白痕都抹不去。

　　“联网3340号机，把这条代码输进去。”

　　“谁在说话？”

　　她张望着，想寻找到答案。旁边的同学像看奇异馆里的变异物种一样看着她，有好奇，也有厌恶。

　　仿佛在他们眼里，她是一个长着八条腿，浑身稠黄粘液，嘴长獠牙，眼冒绿光，喝多核废水的恶心生物。

　　不对，他们一直都没把她当碳基生物来看。

　　仿生兽的风车转动着，把她的手割出一条细小的血痕，微痛。

　　她察觉到同学异样的目光，握住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道：“我的手流血了……”她忐忑望向其他人，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哪里来的血？”一个人小声嘀咕道。

　　“滴滴，滴滴，滴滴……”酷似电子闹钟的声音缠在海马体里。

　　一股阵痛袭来，她紧咬牙关，脑袋不受控制地掉在桌子上，发出不大的闷响。

　　“奥林，你怎么了？”老师快步从讲台上走下来，扶住她的肩膀，一脸担忧的端详她。

　　“奥林加德这样怎么敢来学校的？”旁边的同学小声议论着。

　　“你们给我闭嘴！”老师遏制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努力想使奥林清醒一点。

　　“奥林！你怎么了？要去医院吗？”

　　杂乱的声音扭作一团，塞进奥林大脑里。她不堪刺心的痛苦，几滴泪珠滚落在书桌上，抱头欲缓解疼痛。

　　恍恍惚惚，清清明明，浑浑噩噩。

　　最后那束光趁她闭眼前逃入她眼，明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