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江南轻声说，他看向女生，“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老哥你说。”
“如果当关于我的记忆全部消失，我还是我吗？”江南疑惑看着女生，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答案。
“鬼知道呢，是你吗？是你吗。”女生说的云里雾里。
江南想了想，最后还是重重点头。他的眼睛看向空中的女孩，手心死死攥着那只散落的发夹，像是要握紧整个世界。
“那这一切对她来说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是和一个陌生人拉着手还是什么？”江南忽然问向江北。
江北想了想，她的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隐隐若现的时针彷佛被一只巨手向后拨动，紧接着时间发生逆转，这条记忆的长河开始实现梦幻般的倒流。
女孩的身体在不断拼接，江南身上的血液也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不断回到女孩的身体里。
当完整的女孩重新来到江南的面前，江南发现自己的眼眶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饱含了泪水，仿佛梨花带雨。
“或许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吧。”江北耸耸肩说，“毕竟梦里面的初恋总是朦胧的不对吗？”
江南看着女孩，悲伤的情绪就像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流经过自己的身体，最后冰冷自己的心脏。
他伸手抚摸着女孩的脸庞，手指在那张没有任何妆点的脸颊上摩挲，像是在留恋最后的时光。
换做几分钟前，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对女孩，哪怕只是牵手或许他都做不到，他的性格决定了自己的懦弱，让他不敢对女孩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再看看女孩，抚摸最后的眷恋。
他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一个因为缺爱而导致的梦境，在梦境里他和女孩度过了一场快乐的时光，那张模糊的脸却给予了最清楚的爱。
“我很同情你，老哥。”江北说，她的眼睛里带着怜悯，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可怜，“你本来应该会有一个介乎完美的青春，毕竟能和自己的白月光拥有一段不错的恋情这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愿景，但是很不巧，但也很巧，你们正好出现在这里，浮拉文正好逃亡到这里急需能量来维持自己的消耗，它遇见你们这是你们的宿命，你们碰见它，这是你们的不幸。”
“老哥，五分钟的时间。”江北说，“我可以给予你五分钟的时间去诉说你的思念，五分二十秒后，她将不会再记得你，那场篝火般的爱恋至此熄灭，在这过程中我会自己消失，毕竟这么感人的场景我怕我会不自主地留下小珍珠然后破坏等价交换的原则呢。”江北的手心出现一抹红色的丝巾佯装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
“作为我的第一次服务，我会让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五分钟之后她会消失在你的面前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像做梦醒来一样。”
“仁至义尽了，老哥。”
“谢谢。”
江南靠近女孩，栀子的花香在他们之间弥漫，灯光下的睫毛轻轻扫动着江南的下巴。
“我会想你的，永远想你。”江南轻轻说，“哪怕你忘记我，我也会想你。”
江南放下念念不舍的手掌，这个动作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江南看见浮拉文的动作不断倒退，周围的行人也重新回到他们身边化作不经意的虚影。女孩的脸上洋溢着微笑，因为按照之前的时间线她下一秒就会接受江南的告白，但现在不会了，她只会看见一个陌生人用着劫后余生的表情看着自己，说不定她会以为自己是神经病吧，江南想着。
“老哥，时针开始转动了。”
江南身后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随之而来的是宛如创世的钟声在世界中回响着，女孩的身子也有了轻微的动作。
“你.....你是谁？”
当钟声结束，女孩说出了话。
她看着面前和自己离的如此之近的男孩惊讶了脸颊，她的脚步也不自主地朝后一步想要离面前的男生离的远一点，没有江南想象的那样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只有疑惑。
她一直都是这么大胆，江南释然地松了口气。
“我的发夹怎么在你这里呀？”女孩的目光看向江南的手心，江南这才发现那本应该回到女孩发丝上的猫耳发夹却依旧停留在自己的手心中。
“这是在拍戏吗？为什么他们不动？”女孩好奇地看向四周停止移动的行人，像个小孩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世界一般。
“我什么要来这里？”女孩的脑海忽然涌现这个念头，她的记忆仿佛缺失了一项，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来这里要干什么？她努力回想着，但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脑海里只有模糊的记忆，就像是做了一场明明很清楚的梦，但醒来却怎么也记不清。
“你的发夹很好看，尤其是当你戴在头上的时候。”江南轻声回答女孩的疑惑，他的一字一句都是这么的小心翼翼，却残留着更多的不舍。
他的声音似乎哽咽：“这是一场梦境你信吗？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一场青春时期最后的葬礼。”
女孩看看江南，再看看四周的人群以及模糊的世界突然微笑起来：“我信你，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回答你的话，但是你让我感觉到熟悉，就像碰见了一个老朋友一样的感觉，又或者是......亲人？”
江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库洛米手表，时间仿佛在与自己赛跑，很快就过去了两分钟，时间只有悲伤时过的最快。
“假如，我是说假如，这场梦境还有四分多钟就要醒来，你最想干什么。”江南看着女孩，内心最后的酸楚不断涌上自己的心头，握着发夹的手掌不断轻微颤抖，但他还是努力用最平稳的语气问出这句话。
但是江南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种中二的问题他是怎么问得出口的。
不过女孩的表情很轻松，她看着江南，双手在身后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如果马上就要醒来，那我想一直看着你，我好像很爱你。”她说完这句话害羞地低下头，嘴里嘟囔说，“你给我的感觉好特别，好像我们互相喜欢过很久很久。”
江南呆住了，他直愣愣地看着女孩，女孩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曾经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女孩在全身麻醉后出现短暂失忆，但醒来仍然对自己的男朋友一见钟情，说出那句“I love you”，江南发现现在的场景就和那个新闻一模一样。
同样的钟声再次响起，但这次的声响却仿佛末日的审判让江南心里一紧，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慌慌张张抓向手表，上面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时针的走动宛如催命符不断驱赶着他的心脏。
“要来不及了......”江南忽然看向女孩的脸庞，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悲鸣，泛红的泪花中仔细看着女孩的脸庞像是要将女孩的模样刻进自己的心里的。
江南的话语带着慌张：“我爱你，你记得我好吗？”
“求求你，请你记得我，求求你......”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女孩睁着自己的眼睛，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她没有回答江南的哀求，只是认真地看向江南：“我还能梦见你吗？”
“我会记住你，我想见你，我不想看不见你。”
江南的脸上流出泪水，咬紧的嘴唇克制着内心的悲鸣，女孩说的话仿佛深刻而又真挚的告白，像是先前遗憾的了解，不断刺痛着他的心脏，颤栗着身躯。
“一定会的，我想见你......”
江南几乎哭出声来，面前的女孩仿佛一缕风消散在他的面前。
“那个人样子好怪啊......”江北出现在江南身边，那张仿佛不谙世事的脸庞却看向桥边的人。
江南擦拭着泪水，顺着江北视线看去，他看见自己紧紧抱着女孩，泪花在脸上不断流淌，嘴里不断说着哀求。
“不属于我的梦是抓不住的蝉声......”江南像是下定了决定，“会慢慢地从指尖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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