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剖课上的镇魂纹 第一节 物理课上的腐尸味

　　粉笔灰在斜射的夕阳里悬浮，光柱中每一粒尘埃都像被钉在空气里的微型陨石。林易的袖口沾着氧化钙的苦涩，腕骨随着板书动作在皮肤下游移，如同青铜算盘的珠子在丝绒衬布上滚动。他故意让洛伦兹变换方程向右倾斜3.5度——这个微妙角度最易引发强迫症学生的抬头率——却在γ系数写到分母位置时，喉头突然涌起三年前解剖食尸鬼的腥锈味。

　　后排飘来的腐尸味裹在槐花香里，像块霉变的桂花糕。林易的虹膜泛起涟漪状血丝，视网膜边缘游动的紫色暗码突然聚拢，在吴白敞开的领口处编织出六道轮回的拓扑纹路。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正趴在课桌上，后颈炸起的汗毛在夕照下如同淬火的银针，随着呼吸频率刺破流动的光尘。

　　“吴白同学。“林易屈指弹飞半截粉笔，白色抛物线在暮色里划开一道量子隧穿的裂缝。粉笔头击中少年眉心的瞬间，他看见对方睫毛掀起的气流扰动，如同城隍庙地宫里那台示波器上的混沌波形。教室里响起克制的窃笑，穿堂风掠过第四排的《电磁学导论》，泛黄书页间飘落半张1998年的基因序列图。

　　判官笔在西装裤袋里震颤，超导墨水在毛细金属管中沸腾。林易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百米深的地铁隧道里，十七具万历年的吊死鬼正在啃噬屏蔽门的橡胶圈。他能听见那些青紫舌尖刮擦钢化玻璃的摩擦音，就像三年前妹妹林玥的指甲划过ICU的氧气面罩。

　　吴白直起身时，锁骨下的镇魂纹泛起幽蓝荧光。林易注意到他握笔的右手小指在抽搐，铅笔芯投射在墙面的阴影突然扭曲成判官笔的星象罗盘。教室顶灯滋滋作响，飞蛾撞进光晕的刹那，所有人影在黑板上的洛伦兹方程里重影了三帧。

　　“这道题...“林易用三角板敲击黑板，暗红木纹渗出细小的血珠。他的余光瞥见吴白耳后浮现出青铜算珠的虚影，那是上周移植的本命珠在共鸣。当血珠沿着γ系数滑落时，解剖室方向传来冷藏柜集体弹开的金属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