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坡,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村落,贫瘠的土地上零星散落着几间破旧的茅草屋。这里常年风沙肆虐,土地贫瘠,村民们靠着微薄的收成艰难度日。在村子最西边,有一间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屋顶的茅草早已发黄,墙壁上布满了裂缝,每逢雨天便会漏雨。屋内陈设简陋,一张破旧的木桌,几条缺腿少角的木凳,还有两张用茅草铺就的床铺,便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
天还未亮,黄父就已经扛着锄头出门了。他身形佝偻,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粗糙的双手长满了厚厚的茧子。这些年,为了养活一家人,他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劳作,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黄母则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将昨天剩下的一点野菜切碎,又往锅里添了些水,准备煮一锅野菜粥。灶膛里的火忽明忽暗,映照着她疲惫的脸庞。
“麻儿,英儿,该起床了。”黄母轻声喊道。
黄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黄麻今年 16岁,他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麻子,因为天花留下的后遗症,他的身体也比同龄人要瘦弱许多。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然透着一股坚韧。看着镜中自己丑陋的面容,黄麻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可当他转头看见妹妹蹦蹦跳跳的身影时,又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黄英也跟着起床,黄英今年 13岁,麻利地帮母亲收拾屋子。她的相貌在这贫苦的村子里只能算一般,皮肤有些黝黑,头发随意地用一根布条扎着,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灵动与坚韧。黄英望着辛苦劳作的母亲,心里满是心疼,想着自己要快快长大,帮家里分担更多。
“爹又这么早就去地里了?”黄麻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是啊,地里的活计重,不早点去不行。”黄母叹了口气,“你们俩今天也别闲着,帮着去山上捡些柴火,再挖点野菜回来。”
“知道了,娘。”兄妹俩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吃过早饭,黄麻和黄英各自背着一个破旧的竹筐,朝着后山走去。一路上,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缩,沙砾被卷着在土路上打着旋。远处山梁如同一道灰黑色的伤疤,割裂铅灰色的天空,只有几只秃鹫在低空盘旋,发出沙哑的鸣叫。黄麻不停地叮嘱妹妹要小心脚下,别摔着,心里却在担忧,万一妹妹受伤了可怎么办。黄英则像个欢快的小鸟一样,跟在哥哥身后,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其实是想通过说话让哥哥心情好些,不要总是为家里的贫困愁眉苦脸。
“哥,你说等咱们长大了,能离开这个穷地方吗?”黄英突然问道。
黄麻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能,等咱们长大了,去镇上找份活干,赚了钱,就把爹娘接过去,让他们也过上好日子。”嘴上说得轻松,黄麻心里却没底,不知道这贫瘠的黄土坡之外,是否真的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真的吗?那太好了!”黄英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她在心里描绘着未来的美好画面,一家人住在温暖的房子里,再也不用为吃喝发愁。
两人来到后山一处向阳的坡地,这里的灌木比别处长得茂盛些。枯黄的蒿草间,几株苍劲的老柏倔强地生长着,树皮皲裂如同老人手上的纹路。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碎金,偶尔有松鼠拖着蓬松的大尾巴,“嗖”地蹿过枯枝堆,惊起一片簌簌声响。
黄麻抄起砍柴刀,对着一棵手臂粗的枯树用力砍去,却因力气不足,刀刃只砍进一半。刀刃与树干碰撞的瞬间,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几只寒鸦,“呱呱”的叫声在空旷的山谷回荡。黄麻看着纹丝不动的树干,心里又急又恼,恨自己身体不争气,连这点活都干不好。
“这树跟石头似的!”黄麻抹了把额头的汗,喘着粗气。
黄英立刻放下竹筐跑过来:“哥,我帮你!你看,得砍这里!”她踮起脚,细长的手指指着树干上一处发白的纹路,“王爷爷说过,从这里下手,木头最容易断。”看着妹妹自信的模样,黄麻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妹妹总是这么聪明,总能在他无助的时候想出办法。
“小机灵鬼,哪学来的?”黄麻笑着往旁边让了让。黄英瘦小的双手紧紧握住哥哥的手,两人一同发力,“咔嚓”一声,枯树终于应声而断。断裂的树干轰然倒地,惊起地面蛰伏的土灰,在阳光下翻卷起细小的漩涡。黄英兴奋地跳起来,她为自己能帮到哥哥感到无比自豪,觉得自己也是家里的小帮手了。
“好嘞!”黄英兴奋地跳起来,又赶紧蹲下扒拉着树枝,“哥,把细枝都捡走,粗的留着下次。咱们家那口破锅,火太旺容易漏底。”
黄麻一边整理断枝一边摇头:“你这丫头,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等以后有钱了,先给你换口新锅。”嘴上调侃着妹妹,黄麻心里却有些愧疚,妹妹跟着自己吃苦,他却连一口好锅都不能给她。
“我才不要锅!”黄英突然停下动作,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哥哥,“我要换一本带画儿的书,再买根红头绳......还要给娘做件新衣裳,她那件补丁摞补丁的褂子,穿了十年了。”黄英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满是对家人的爱,她希望家人都能过得好,哪怕自己不要新衣服也没关系。
兄妹俩配合默契,黄麻负责砍伐粗壮的树枝,黄英则将断枝掰成小段,整齐地码进竹筐。每当黄麻砍累了直起腰,山风便卷着砂砾扑面而来,刮得人脸生疼。黄英就会递上装满山泉水的葫芦:“哥,喝点水歇会儿!你听,山风里好像有歌声。”她闭上眼睛,耳朵微微动着,“是李婶在唱《采桑谣》吗?”黄英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哥哥的疲惫,让劳作不那么枯燥。黄麻灌了几口水,喉咙里的干渴稍稍缓解,看着妹妹天真的模样,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改变现状,让妹妹不再受这份苦。
日头升到头顶时,两人的竹筐都装满了柴火。远处山坳间突然掠过一片乌云,山风骤然变得凛冽,卷起枯叶打着旋儿。黄英突然指着不远处的草丛惊喜喊道:“哥!那儿有野荠菜!去年娘用它包的饺子可香了!”黄英想起去年的美味饺子,心里满是期待,也想着这次采回去,能让家人再开心一次。
“那可得多采点。”黄麻快步走过去,却在荆棘前停下脚步,“别动,这儿有刺。”他用砍柴刀小心拨开带刺的藤蔓,“英儿,你摘叶子,我来断根,这样长得快。”黄麻满心都是对妹妹的呵护,生怕她被刺划伤,只要妹妹平平安安,再辛苦他都愿意。
“哥,你说野菜会不会疼啊?”黄英突然发问,指尖捏着嫩绿的荠菜叶,“它们长在石头缝里这么不容易......”黄英看着顽强生长的野菜,联想到自己一家人艰难的生活,心里有些感伤,却又充满希望,就像这些野菜一样,总会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黄麻愣了愣,粗糙的手掌轻轻覆上妹妹的手背:“等咱们有了自己的地,就把野菜都挪过去,好好养着。”黄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在憧憬着未来,希望有一天,他们能拥有自己的土地,不再过这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真的吗?那我们给它们浇水,施肥......”黄英的话被一阵闷雷打断,天空已经完全阴沉下来。
“快!要下雨了!”黄麻一把将妹妹拉到树下,用身体挡住飘落的雨滴,“抱紧筐子,咱们得赶在暴雨前回家!”黄麻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护好妹妹,安全地把她带回家。
两人并肩走在山间小路上,筐里的柴火和野菜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此时豆大的雨点已经砸落下来,黄英突然伸手接住一滴雨珠:“哥,你说雨是不是老天爷的眼泪?他是不是也觉得咱们这儿太苦了?”黄英看着雨水,心里有些迷茫,不知道这样贫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黄麻望着妹妹被雨水打湿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才不是!这雨是来给咱们洗尘的。等哪天咱们飞黄腾达了,老天爷还得给咱们放烟花呢!”黄麻不想让妹妹失去希望,他要做妹妹的依靠,哪怕现实残酷,也要给她描绘美好的未来。
“那我要第一个看见烟花!”黄英的笑声混着雨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回到家时,黄父也从地里回来了。他满脸疲惫,衣服上沾满了泥土。
“爹,你回来了。”黄麻和黄英连忙迎上去。
“嗯,今天上山砍柴,累坏了吧?”黄父问道。
“不累,爹,你才累呢。”黄麻说道。
黄母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今天还是野菜粥,委屈你们了。”
“娘,有吃的就不错了,我们不委屈。”黄英笑着说道。
一家人围坐在破旧的木桌前,喝着野菜粥。虽然饭菜简陋,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这个贫苦的家里,没有华丽的衣裳,没有丰盛的饭菜,但却有着浓浓的亲情。
吃完饭,黄父坐在门口抽着旱烟,黄麻和黄英则帮着母亲收拾碗筷。
“麻儿,英儿,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黄父突然说道。
黄麻和黄英停下手中的活,看着父亲。
“爹,你想说什么?”黄麻问道。
黄父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家穷,爹也没本事,不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等再过几年,爹给你们说门亲事,找个好人家,也算是爹尽到责任了。”
“爹,我不想嫁人,我想一直陪着你和娘,还有哥哥。”黄英着急地说道。
“傻丫头,哪有不嫁人的姑娘。”黄母笑着说道,“不过,婚姻大事也急不得,等你们遇到合适的再说。”
黄麻看着父母,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让这个家过上好日子,让父母不再这么辛苦。
夜晚,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屋内,黄麻和黄英躺在各自的床上,却都没有睡意。黄英想着父亲说的话,心里有些难过,她不想离开这个家,不想离开哥哥。黄麻则在思考着以后的出路,他知道,光靠种地,永远也摆脱不了贫困,他必须想办法赚钱。
“哥,你说我们真的能过上好日子吗?”黄英突然问道。
“能,一定能。”黄麻坚定地说道,“只要我们努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嗯!”黄英点了点头,“我相信哥哥。”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兄妹俩相互鼓励着,憧憬着未来。他们知道,前方的道路充满了艰辛,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而这份深厚的亲情,也将成为他们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和力量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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