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该死

　　黑压压的魔气向忘仙宗袭去，守门的弟子派任回去通知的人还没跑出三尺路，就被一群蜂拥而上的魔兵抓住，吸食干净精魂，独留一具干瘪的枯骨焦皮留存在世。

　　待魔尊齐池从万年神木的轿子上落下，他的魔军早已踏进了忘仙宗正殿内，宗主沈之不见踪影，齐池不多废话的从轿子上落下，走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几个受伤瘫倒的弟子。

　　“沈宗主，晚辈有礼了。还望能得见您一面。”

　　“呸！你这个恶鬼，也配说出这种话！”穿着灰黑色宗服的弟子冲齐池喊道，被身旁的师姐拽住。

　　“恶鬼，这个好，记下来，我回去之前要用你们的血写在这忘仙宗的门匾上。”齐池悠闲地走到那群弟子面前。

　　“你们名门正派都是如此的胆小吗？这可怜的傻家伙入了你门下当真是不值得。”

　　“你也配……”刚才被拽着的弟子刚想说话，被身边的师姐捂住嘴，在他耳边轻说，“别说了，留住性命要紧。”

　　“沈宗主，你不来见我也可以，我今天来不为和你起冲突，只是想像您讨一个东西。”

　　齐池转头看着刚才嚣张的弟子，手一抬将他抓过来，倒在地上的三位弟子撑着身体起来与齐池对峙。

　　“心玉呢？”齐池慢悠悠的斜着眼看向手里的弟子。

　　“宗主今天不在，我们也不可能让你得到我派的心玉。”一名高绑着马尾的男弟子起阵还没开始就被齐池不耐烦的挥手打飞。

　　“我没那么多的耐心，赶紧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齐池手里的弟子被魔气侵扰的痛喊着，大骂：“你这个畜生！”

　　“说对了，我就不是人。”

　　殿外的右护法游果走到齐池身边，将手里的一名女弟子丢到齐池面前。

　　“尊上，今日那些人确实不在，这是宗主的小女儿，我们已经问过了。”

　　地上出现一名完全不同于其他弟子衣着的女弟子，齐池看着那艳粉的颜色就头疼，抬手将女弟子的衣服全部撒上灰尘。

　　尘风中尽是咳嗽的声音，齐池扔下手里的人，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弟子。

　　“你爹把心玉藏在那里了？”

　　被束缚住手脚的沈傲抬头张嘴就呸了齐池一身，“我不知道。要杀就快点动手。”

　　“想死啊！”齐池施法掐住沈傲的下巴让她的头抬到最大的限度，“长得还挺好的。来魔宫伺候我的小魔兽，我今天就放你们一马。”

　　“真恶心，要我为你做事，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真有胆量，可你——有这个本事吗？”

　　齐池嗯了一声，抬手向沈傲腹部打去，在其他弟子的惊呼中，沈傲直直地撞上大殿的后墙壁上，口中吐着鲜血滑到宗主椅上，昏死了过去。

　　“我不会强迫你，我只会杀了你。”齐池笑起来。

　　数十道魔气被四周狂起的风挡住，齐池侧过身往后看，千万道金光刺入他的眼睛，随后数百个雷符炸在魔兵内。游果出手挡住，朝后退几步赶到齐池面前。

　　“尊上，沈之来了。”

　　一脸白胡子的沈之飞身站在沈傲前，出手拉回在齐池身侧的其他弟子。

　　那群人慌忙的去照看沈傲。

　　“宗主，师姐还活着。”

　　齐池冷哼了一声，慵懒地对沈之复述了一遍来此的目的。

　　“狂徒妄想。”

　　“你会”齐池退到魔兵后面，“死得很惨。”

　　说罢沈之起阵，周身的灵力都注入到那群魔兵周围，齐池就在后面看着，看着沈之动手将数百个魔兵杀灭的时候，手一挥，让那群被魔气侵染的忘仙宗弟子露出原形。

　　大殿外闯入真正的魔兵，四处砸毁器物，点燃屋内的陈设，齐池走到门外，黑焰的魔气封锁住屋子。

　　待他的好护法游果将里面的人逼到绝境，终于套出了心玉，向外对齐池求救。

　　抬头看着大好天气的齐池打着哈欠，将禁锢除去。

　　“尊上，那老头将这宝物藏在了他的命魂里，所以我取出来的时候，他就不得活了。”

　　“无事，反正是他们自己不知好歹。”

　　齐池挑眼半眯起来，扯起左边的嘴角将心玉拿在手里，上面还有沈之微弱的灵力，有些灼烧。

　　齐池随手将其又丢入游果手里，转身离开了忘仙宗。

　　临走之前，交代游果好好照看这块山清水秀的地方，改日就将魔宫再扩大一些。

　　随手就能翻云覆雨的齐池远远的落到一座白雪皑皑的雪山上，他走到一处墓碑前，那是他的师祖——卿尘道长。

　　齐池困得直不起腰来，他随意的坐在墓碑旁边，将头靠在硬冷的粗糙冻石上，尖锐的边缘刮擦着他的头发，不时有几颗石砾落到他的头上。

　　“师祖，师父怎么还不来找我。我都这样了，还不值得他来看我一眼吗？”

　　齐池昏昏沉沉的睡倒在墓碑旁，手心里是四散的魔气，周围被强大的魔气包裹着，整个卿尘雪山在上空出现了一层笼罩着的黑气。

　　回到宫门内的柳眠失魂的走着，对着周围向他打招呼的弟子点头，他方才得到消息，齐池竟然去屠了忘仙宗，从门派入口到他们一路打到的正殿，满地全是血迹。

　　那齐池夺了心玉之后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柳眠随其他派派去的四五人一起出手勉强在众魔兵中救下了被围困的部分弟子。出于无奈，只好是他将他们安置在一处客栈内，最近还要及时去照看他们。

　　柳眠走到幽兰殿内，看着凄清冷寂的氛围，走进去将门关上，施法进入地下的密室，如此寒冷的地方还有些小东西吱呀乱跑，黑漆漆的空间内，撞上柳眠，随即逃走。

　　柳眠施法将身上还剩下的符纸燃起，贴在四周的墙壁上，灵符蓝光照得阴森可怖。柳眠心里却越走越是欣喜。

　　还是如此前一样的问候，被柳眠从水中捞起的灵檀看见他的样子，嘲弄道：“怎么，对付那群家伙都已经让你如此不堪了吗？不如你把我推出去啊!我替你向你那乖徒儿解释解释，你当初究竟为何要无故栽赃陷害他入魔？”

　　“师姐何必跟我这么客气，你做的事情就是我做的，就是我们清风宫做的。”柳眠跪坐在灵棺前，平静的看着那恢复原本模样的师姐。

　　白发如雪，如同那道苍茫的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白雪。

　　“师姐不如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分明同师父一起生活了五百年，师姐怎么能说是我害死了师父，又为什么要偷走师父的尸体将他困在这里不能安葬。”

　　“呵！师父那么疼爱你，竟然也没有将真相告诉你。”灵檀晃动着手里的锁链，低沉而诱惑的声音响起。

　　“不如师弟先放了我，我好好的同师弟说说那些事？”

　　柳眠低下头看着寒睫冷唇的卿尘道长，深深的叹气，“师姐，你骗人的谎话实在是太拙劣了。你怨恨于我也没关系，我自己会找到救活师父的办法。到时我的下场也许不会比师姐现在更好半分。”

　　灵檀依旧没有回答他，在沉入水底的前一秒嗤笑道：“好，我等着。”

　　柳眠刚出去，就看见殿外的弟子慌忙向他走来，着急的说着什么，又支支吾吾的说不清。

　　“慢点说。”

　　待那名小弟子说清楚，柳眠身体肢节处微弱的收缩了一下，想踩着情刃剑却发现不能，脚一点飞身赶到卿尘雪山上。

　　修为中阶的弟子全都赶到了那里，他们围住安然浅眠的齐池，柳眠走近才发现他们已经打过几轮了，雪面被踩得脏兮兮的，只有被阵法护住的墓碑没有受到波及，柳眠皱着眉头落在刘岑等弟子面前。

　　齐池抬眼看了看柳眠又闭住，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打了个哈欠起身，歪着脖子活动活动胫骨，睁眼惺忪的睡眼。

　　柳眠仔细想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迅速传音给刘岑，让他带着众弟子赶快离开。

　　刘岑犹豫一秒钟后，喊着受到重伤的弟子赶快离开。柳闻星见曹安安还待在原地，拉着他就赶紧走了。

　　“师尊怎么办？那魔头狡诈……”曹安安还未说完，就被打晕带走了。

　　柳眠破开自己布下的结界，缓步走进去，留心观察着齐池的动作。

　　齐池不明所以，忽然发问：“师尊想对我做什么？”

　　“想让你死！”

　　柳眠找准机会，朝齐池的视野盲区甩符，拿出随手从后山折下的桃树枝化为木剑，在其中注入灵力对齐池打去，一来两道术法都没能分走齐池非要说出那句话的心。

　　“那可不行，我还没活够呢！还没看到师尊给我找个师娘。”

　　柳眠咬着牙，这次莫名的恼了起来，冷淡的语气中掺杂着一丝温怒：“等你死了，我自有自己的逍遥日子可过！”

　　待柳眠出剑打了五下，剑气半数落到了地上，只一剑擦过齐池的面庞，落下一道口子，从里面流出血迹，沾染到齐池的唇边，齐池面色上终于改换了表情，抬脚向空中飞去，朝柳眠布下阵法。

　　桃枝剑挡住那道魔气，柳眠左手施加灵力，这一推一压，手里的木剑从中间碎裂开来，碎屑刺入柳眠的右手，他躲着齐池的几道攻击，收回手往后退，却意外落入齐池不知何时施加在他身后的困阵里面。

　　柳眠慌忙停下，一只脚却已经迟了，泄不下的力拉着他坠入魔阵。

　　几道灵符飞出，撞在阵法的屏障上，柳眠咳了一声，身体忽然前后晃荡一下，他闭上眼摇摇头，沉心静气地缓缓睁开眼，垂着双眸不去看眼前之人得意的表情。

　　“师尊，徒儿让您费心了。忘仙宗的心玉，我改日给您送来养身体怎么样？”

　　柳眠听了一口气压在心上出不来，面上不露声色，心里恼的大骂，一股憋不住的气血上涌，柳眠低头吐出一口血。

　　将手里的木剑柄化为长剑，指着齐池：“别叫我师尊！要杀要剐，赶紧动手。”

　　“哦！”齐池得意的笑起来，轻快的走到柳眠面前，见柳眠转过脸不愿意看他，就绕着阵法走到柳眠面前，转了几次的柳眠感到烦躁，索性闭上眼睛，手里的剑被他紧紧握着垂放在身边。

　　“师尊，我不杀你，我还等着给你看我要做的大事。”

　　“大事就是你该早点自裁谢罪。”

　　“师尊还是那么的正派风范。”齐池说完，从柳眠身后绕到他面前，“可我怎么总看到师尊往失踪的宫门主殿内走，是不是师尊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师尊，你说师祖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孽障不配提我师父。”柳眠趁机起符打碎了阵法中心，一剑刺到齐池眼前，齐池朝后倒着身体，二人一直朝后退去。

　　齐池起身侧躲过柳眠的剑刃，捏着他的胳膊，一股侵蚀的魔气钻入柳眠体内，他疼得丢掉了剑，左手抓握着自己的右手腕，抬头盯着比他高一个头的齐池看。

　　“松开！”

　　齐池听话的松开手，柳眠顺着所剩无几的力气后退到墓碑前，待齐池恭恭敬敬的拜别他走远后，深吸一口气，手部撑在墓碑上，缓缓站起来，捂着胸口，忍下嘴里的一口血，看着带人回来找他的刘岑。

　　“师尊，您没事吧！”刘岑手部脱力，双手拽着刻阴剑朝他走过来。

　　“方才为何不走，下次不许了。”柳眠气息微弱，说得急切，他看着刘岑和身后的弟子脸上都挂了彩，“你们可有过大的不适？”

　　“没有，他大约还顾念过去，伤了我们一道之后，设法不让我们再靠近了。”刘岑边说边看着柳眠的神情，见他并无异样才一直说下去。

　　柳眠点点头安排刘岑，“将此事按照该说的样子传出去，就说我最近要闭关养伤，其他的地方暂且去不了了，若是此后外派之类的遇见有人为难你们，就把五大派首主说的话搬出来压他们。若是不得行，记得暗中教训，切莫委屈了自己，又让清风宫蒙羞。”

　　刘岑言说好，上前扶着柳眠御剑回到了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