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捕干辛司寇审案

  书接上回。且说夏桀询问费昌如何调查巫蛊案,费昌从容道:“草民自有妙法。只是此事涉及宫闱之中,草民一介布衣,难以放手查案。”夏桀道:“这个容易。寡人即授予你司寇之职,掌管刑狱之事,此案就由你全权调查。各宫之中,你可带领部下随意走动。如需审理案情,上至诸妃,下至臣工,均任你传唤。”

  费昌谢了恩。夏桀想想又觉得不太放心,对他说:“只是寡人与先生素不相识,对先生之才尚未领教。既已授予先生查案全权,万一此案难破,恐众人不服。”费昌笑道:“微臣师从终古,并非江湖上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辈。若陛下对臣能耐有所怀疑,可听臣一言:令宫人急从井中取水以备,明日苕华宫东北角必有火灾。若不应验,臣当即辞职待罪。”

  夏桀半信半疑,说:“就依先生所言。若真应验,寡人绝不再质疑先生之能。”费昌便告退了。

  次日,苕华宫一切正常,直到下午,并无失火。夏桀心想:“这费昌能耐一般,信口胡说。”便叫来姜英,责备他道:“你请不来终古,倒为寡人带来了这么个江湖骗子!昨日他说苕华宫有火灾,如今火在何处?”姜英回答:“陛下稍安勿躁。如今尚未到明日,可再耐心等待。”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有了隆隆雷声。接着一道闪电划过,爆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有侍卫来见夏桀,报告道:“闪电击中苕华宫东北角,引发火灾!宫人正全力扑救中。”

  夏桀闻言大惊,对姜英说:“看来费昌果有真才实学。既然如此,寡人便无可忧虑了。此案定能水落石出。”姜英道:“费昌既是终古推荐来的,必不会是欺世盗名之徒。”

  夏桀对姜英道:“你此行办事妥当,为寡人寻来了能人,其功不小。本想为你复职,但如今司空之职乃是赵梁担任。寡人暂授你大夫职务,日后再有功劳,再行擢升。”姜英谢了恩。

  且说费昌上任司寇后,在大理廷办公。他写好命令,交给属下,说:“传本官命令,召校事官干辛大人来见。”

  费昌的属下来到干辛府邸,对门口卫士出示了费昌的命令,说:“如今陛下令司寇费大人全权调查巫蛊案,上下一应臣工务必配合。如今费大人请干辛大人往大理廷走一趟。”卫士没见过这种阵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便进去通报了。

  干辛闻之,心中先是一惊,想道:“难道我与元妃、赵梁的密谋已被得知了么?这新上任的司寇为何首先拿我下手?”不由得惴惴不安。而后又越想越气:“这费昌只不过是一介草民,如今新官上任,作威作福,居然派了个下人就来传唤我,实在是不懂规矩!看我先杀杀他的锐气。”决心已定,便亲自起身到门外来见费昌的属下。

  到了门口,干辛问这位属下:“你不过是一小吏,怎敢在我府邸撒野?”费昌的属下答道:“小人不敢,只是奉命行事。这里有费司寇的亲笔传唤令,请大人过目。”便将一卷竹简呈上。

  干辛展开竹简,略一过目,大怒道:“费司寇初入京城,理应对我们这些朝廷重臣恭敬相待才是。若要我去,他须亲自来请。如今只是动动笔杆,就发号施令起来,猖狂之至!”说罢,便动手将那竹简上的牛皮绳扯断,让它散落一地。干辛又把手中剩下的几根竹简摔在地上,指着费昌的属下吼道:“回去告诉你们费司寇,若有事要见我,让他亲自到我府上!”

  这位属下也不敢回嘴,只好回到大理廷报知费昌。费昌大怒,传令:“大理廷所有卫士集合!”卫士们集结完毕,足有五十多人。费昌命令:“你们披挂整齐,带上兵器,随我去干辛府上拿人!”

  费昌带着这五十多卫士,气势汹汹地来到干辛府邸前,不由分说,踹开门就往里闯。干辛听见门口嘈杂,走出来试图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费昌指挥卫士把守住四处出口,而后自己带着几个佩着刀的卫士朝干辛走来。

  干辛怒道:“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闯朝廷命官府邸?”费昌冷笑道:“本官乃陛下任命的司寇费昌是也。陛下授予本官全权查案,京城上下一应人等必须随时听命。适才传唤你,你却不来,说要本官亲自来请。本官如今来了,你有何话说?”

  干辛打量了一下,只见费昌满面怒容,身边卫士又是杀气腾腾。加上他自己本来就心虚,因此气势立即低了好几层。干辛赶忙陪着笑说:“费大人既然来此传唤我,又何必带来如此多的卫士?都为天子效命,伤了和气可不好。”

  费昌双眉倒竖,大喝一声:“本官奉旨查案,如今不是谈和气的时候!你与元妃、赵梁干的好事!”干辛听了此语,知道自己与妺喜和赵梁的密谋已经败露,不由得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呆在那里一言不发。费昌挥了挥手,说声:“带走。”身后两名卫士便上前将干辛双手反绑,带回了大理廷。

  在大理廷,费昌即刻开始审问干辛。他对干辛说:“校事官大人是主动交代,还是让本官揭发你?须知你是否主动交代,受到处置的方法是不同的。若你照实供述,并检举从犯,便算有功。不仅不用遭受皮肉之苦,还可保全自己的官职地位。若拒不交代,也并不能逃脱法网。我已有充足证据,知道你早已成为元妃亲信,私下为她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干辛不知道费昌的底细,抱有一丝侥幸,觉得他可能是在吓唬自己。他嘴硬道:“费大人说我是元妃的亲信,有何证据?”费昌笑道:“我这就带来一个人证,和你对质。”便传令:“让人证上来。”

  干辛抬头一看,来的人正是姜英,顿时心虚了不少,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姜英走到干辛面前,问:“校事官大人:若我没有记错,您的兵器是一柄三齿叉。当初陛下将我放归乡里时,我路过王屋山,大人手持三齿叉,带着十个黑衣人试图在半路截杀我,可有此事?”

  听到这里,干辛其实已经非常不安,但还是口不择言,大声否认:“这都是栽赃陷害!一派胡言!”姜英笑道:“你否认也没关系。当时姜敬杀了两名黑衣人,把我救了下来。你只顾逃走,却不知我事后查验了那两名黑衣人袍中所罩的铠甲,是近卫军平日所穿的鱼鳞甲。天子既然已经同意把我放归乡里,为何又会派近卫军来截杀我?此事必是干辛大人奉其他人的命令所为。除了天子,还有谁能指挥干辛大人?”

  姜英说罢,干辛已经思绪混乱,不知如何对答。费昌站起身来,对干辛说:“本官就实话对你说了吧!本官乃终古大师门徒,知道你曾来微山拜会师尊。师尊知道你来微山的目的,不曾见你,让书童将你打发走了。你当时来微山所为何事,是否愿意进行解释?”

  干辛汗流不止,欲言又止。

  费昌继续说:“你离开微山后不久,本官曾去山下的崖前酒馆买酒喝。酒保曾对本官言道:有京城来的客人在此住宿。本官向他询问来人相貌,得知来客相貌清瘦,颧骨上凸,八字浓眉,鼻高耳大,乌发黄髯。这分明就是干辛大人的尊容。本官还询问他:那夜与干辛大人聊了什么?酒保告诉本官,恰恰聊到的是巫蛊之事。”

  听到这里,干辛情绪已经完全崩溃,向费昌不停叩头道:“司寇大人饶命!小人愿将一切招供,但求司寇饶我性命!”费昌走近他,弯下腰来笑着说:“本官知道干辛大人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你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若要保全性命,则必须检举同谋之人。”

  干辛知道费昌所说的“同谋之人”指的是妺喜和赵梁。但他考虑到妺喜贵为元妃,赵梁又是朝廷的司空,位高权重。若自己揭发他们二人,事后遭到打击报复,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念及此,干辛犹豫不决,嗫嚅道:“检举可以,但求大人保我性命无忧。”

  费昌道:“本官就和你明说了吧!你的同谋,就是元妃和赵司空,或许还要加上那个有施国来的‘神医’。这件事情,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本官是终古大师的门徒,把这件案子调查清楚一点也不难。之所以让你检举,是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仔细想想:出了巫蛊案之后,陛下正在气头上,却没有当即将姚氏二妃打入冷宫,这说明什么?”

  干辛喃喃回答:“这……这说明陛下心中其实并不相信两位次妃会使用巫蛊之术诅咒元妃。”

  费昌说:“干辛大人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但还有一层,你没有体会到:天子对两位次妃的宠爱,已经远远超过对元妃的宠爱。之所以一直保持着元妃的地位,仅仅是由于元妃有子嗣。但姚氏二妃未来也必有子嗣,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你却始终为元妃效命,不惜犯下这些滔天大罪,再说得直白点,就是找错了靠山。若迷途知返,尚且有救。”

  干辛忙说:“那都是元妃和赵梁威逼小人干的,小人本来也不想做这些事!”费昌道:“那你就把元妃让你做过的事情都详细讲来,不要漏掉任何细节。”说罢,费昌又对姜英道:“就劳烦姜大人将他的供词都记录下来。”

  姜英坐在一边,铺开绢布,拿起笔来。干辛见事已至此,只好照实交代:妺喜如何授意自己去暗杀姜英、嫁祸次妃;如何求见终古,希望终古能够作法诅咒次妃,但被终古拒绝;如何与妺喜、赵梁一起定下巫蛊之计;以及妺喜通过赵梁给自己了多少赏金,私下如何交谈,将所有内容全盘托出。

  姜英记录完毕,自己先读了一遍,叹息道:“干辛大人真是枉费了天子对他的一番信任。”便把供状递给费昌。费昌看后说:“既然干辛大人已经招供,就在供状上画押吧。”说罢,就取来印泥,让干辛在供状上按手印。

  干辛手指蘸上印泥,又迟疑了一下。费昌问:“为何犹豫?”干辛道:“望司寇大人给个保证,保我不会因此丧命。”费昌道:“这个容易。待我去天子那里讨个赦书。请姜大人暂时看管干辛,我去去就来。”

  费昌来到苕华宫,见宫人正在修复东北角被烧毁的屋顶,夏桀在一旁监督。费昌来到夏桀面前,口称:“臣费昌参见陛下。”夏桀见他来了,忙问:“案件调查得如何了?”费昌说:“已经明朗。干辛大人与此案有重大关联,只要他提供线索,破案只在今日。”

  夏桀说:“既如此,就大刑伺候,不怕他不招。”费昌道:“大刑之下,容易冤枉无辜,干辛会把不相干的人也牵连进来。他如今已经愿意招供,但担忧陛下取他性命,因此有所顾虑。依臣之见,不如给他一份赦令,让他安心检举同谋。”

  夏桀道:“这如何使得!若干辛与此案有关,犯下的也是难以赦免之罪,不杀不足以正国法。”费昌道:“干辛不是此案主谋,背后另有指使。他人微言轻,身不由己。若他能揪出主谋,也算是立功之举。望陛下三思。”

  夏桀想了想,说:“那就依卿所奏。寡人即刻下一道赦令,只要干辛愿意供出主谋,他本人所犯罪行一概不问,保留其校事官之职。”费昌谢了恩,讨了赦书退下了。

  回到大理廷,费昌将赦书展示给干辛看。干辛大喜过望,接过赦书,不停给费昌磕头,口称:“费司寇是我的再生父母。”费昌说:“行了行了。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在供状上按下手印,这案子就离结案不远了。”

  干辛从命,就在供状上按了手印。不知夏桀得知此案真相后会如何处置妺喜、赵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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