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星河惊慌地撑起上半身,一股灼热的疼痛沿着脊背传来,但还能忍受。
看到他一个病人竟然要站起来,塞格纳斯吓了一跳。
“别起来,你这个疯子!你受伤了!”
“我得接待一下你吧……”
“刚才还睡得跟猪一样,有什么好接待的!快躺下!小心伤口裂开!”
塞格纳斯抓住沈星河的肩膀,直接把他推了回去。沈星河使不上力,只能任由身体跌回床上,肩上传来抓握的剧痛。
“你这么抓着我,不是让伤口裂得更开吗……?”
“我的手很温柔,没关系。是魔法少女摸过的,应该会有魔法力量帮你治好吧。”
“你又没有治疗能力……一个擅长情报探测和机动的人,在说什么胡话……啊!”
沈星河的抱怨,在被塞格纳斯掐了一下他没有受伤的部位后,戛然而止。
“恢复得还挺快。看你伶牙俐齿的样子,很难相信你刚才差点被打死。”
说得也是,作为一个差点没命的人,他清醒得确实太快了。
沈星河知道还有谁也具备这种体质,那就是魔法少女的恢复速度。
拥有星星的人,外伤恢复速度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一般的战斗后,他们甚至不需要去医院,在家简单处理一下,第二天就能继续活动。
沈星河觉得,自己也属于这种特殊情况。
“你欺负一个刚醒来的人,也挺厉害的。”
“欺负?我明明在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啊?”
“你懂“尽心尽力”是什么意思吗。”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抚着自己的头发,开始梳理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突然遭遇天秤座布莱拉和矛盾的袭击,然后布鲁·西里斯的出现,他为了防御布莱拉的攻击而再次变身……
有裂痕的铠甲,腰带发出的变身音效。
Origin。
【那又是什么?】
[不要想得太复杂。顾名思义,是根源。是基于守护者所拥有的起源,原本应有的姿态。]
相比于千疮百孔的穿着者,腰带完好无损。沈星河斜睨了一眼放在病床柜上说话的腰带,陷入了沉思。
根源。
水流开始的地方。事物诞生的第一个原因。
对于沈星河来说,这个词只有一个地方能用。
根源,即是第一次变身时的心态。
换言之,就是要实现的理想。
【所以,Origin是达到那个阶段后才会出现的姿态吗?】
【我是守护者。】
【我应该守护什么。】
【Origin的激活,是否意味着现在的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但为什么我毫无头绪?】
【完全搞不明白……】
他的脑子一团乱麻,需要操心的事情不止一两件。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也想知道布鲁·西里斯的情况。至于他自己的身份,更不用说了。
也许是因为躺在床上,身体放松了,他的烦恼源源不断地涌现。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生气了?”
“你也是够了,小钰。我至于吗?只是想得有点多……”
“想什么?什么事?”
哐当一声。椅子倒了。
平克·塞格纳斯站了起来,不是要走,而是走近了。她一条腿跪在床上,慢慢将脸凑了过来,态度像一只淘气的猫,带着尖锐的笑容,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刚叫了我的名字?”
沈星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理所当然地把塞格纳斯当成了熟人,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你不是下定决心,装作不认识我吗?”
“呃....这个啊?”
白小钰。
模糊的记忆里,这是一个像兄妹一样相处自在的人。是这个身体的习惯,还是即使失忆了,我也对她感到熟悉?
“那是因为……你是名人啊……电视上也经常看到你”
“是吗?但你叫得也太自然了吧。”
“确实是。”
沈星河点头承认。
“你真的不认识我……?”
塞格纳斯用她那独特的粉色眼睛盯着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传来,好像在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她那粗犷的相貌,以及耳垂上闪烁的银色耳钉,都加重了这种压迫感。这是一种既可怜又强硬的威胁。
她的态度,不容许任何谎言。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恐惧和紧张。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警察审问的小偷,考虑到他的身份,情况也差不多。
在这一瞬间,沈星河的大脑飞速运转。
【平克·塞格纳斯怀疑我是北斗七星的怪人。我现在倒下的地方,正是怪人之间打架的地方。我的身体被怪人的必杀技打中,却只是受了重伤。】
【有太多可以怀疑我是怪人的证据。但从她现在的问题来看,她还没有完全确定。】
【她是在怀疑我得了怪人化的失忆症,还是仅仅因为旧相识不记得她而感到失落,所以试探我?】
沈星河感到一片茫然。他的眼前明明充满了绚丽的粉色光芒,却如此茫然,光线反而让他陷入了黑暗。
【我两者都不是,该怎么办……】
说自己是怪人化,显得太有人情味;说自己是熟人,又有很多缺失的部分。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无论选哪个都是错误答案。
“嗯?我的星河大叔。”
塞格纳斯再次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腰带没有任何任务提示音响起。这代表着,他必须完全依靠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强迫他。
塞格纳斯嘻嘻地笑了。
“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啊。你真的不记得了?”
沈星河像塞格纳斯一样伸出手,不是肩膀,而是她的脸。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地,用小指斜斜地勾住她的脖子,然后碰到了她的耳朵。
“好个屁。”
然后,他直接拽住了她的耳朵。
“啊!啊!”
“我知道你变身了所以不怎么疼。小钰啊,你这些耳钉是什么情况?嗯?别人装作不认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应该理解才对。像个小混混一样,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和方宁是怎么把你养大的。你想死吗?”
“啊啊啊啊啊!真的疼!要掉了!”
“掉不了。我拽过很多次,我知道。”
啪。拽了很久之后,他松开了手,塞格纳斯从床上滚了下去,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狼狈声。
“卧槽,你果然是装的!”
“平克·塞格纳斯小姐。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认识你。”
爬起来的平克·塞格纳斯难以置信地指着他。
“哇……哇……你这个家伙……脸皮真厚啊!”
但她的表情并非如此。她的脸上,是花朵盛开般灿烂明亮的笑容。
“脸皮厚得他妈一点都没变……哇……哇,真的……”
她看起来甚至松了一口气。她捂着通红的耳朵,傻笑着,还残留着孩提时代的稚嫩。
看到她这个态度,沈星河心想,看来短期内她不会再怀疑他了。他松了口气,重新躺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还有你别表现得很熟似的。”
“喂,你这大叔,过分了啊!”
塞格纳斯扶起倒下的椅子,坐了回去。她跷着腿,手撑着下巴。
“别叫我大叔。我还年轻。”
“看你这胡子和发型,没人会这么说的。像我这种花季少女,只会觉得你是个大叔。”
“你还有没有良心。”
也许是自己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她的耳朵又因为另一个原因红了。
“你倒是整理一下啊!天天跟流浪汉似的睡公园,当然看着老了。”
“我现在不睡那了,我正儿八经地租了……等等,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像……什么,我猜对了?你真的流浪过?”
她的表情非常夸张。当然,这是演戏。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沈星河也意识到她在演戏。以她的能力,监视他轻而易举。
当然,要放出弘益乌,她必须处于变身状态,所以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监视他。
而且,她的能力是探测和移动,这种特殊性让她经常需要协助其他魔法少女,所以她的精力不可能全部放在他身上。
再加上,自从上次被她审问后,他变身前都会让腰带先探测周围环境,所以她应该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但她很可能看到了他流浪的日子。
沈星河很想叹气,他竟然被这个身体认识的人,知道了这种事。
“我只是……流浪了几天。现在不了。”
“……是吗?”
他们在这里停止了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只会让两人都感到不舒服。此外,塞格纳斯似乎不知道他已经租了房子,这让沈星河意识到,她对他的监视,比他想象的要少。
【是她心地善良吗?】
说得也是,一个正义到可以成为魔法少女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跟踪这种事。沈星河再次感到安心,因为塞格纳斯对他的了解,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
“那我们再回到刚才的问题。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看着对方,噗嗤一声笑了。
“我不太懂你说的“怎么回事”是什么意思……但,你昏迷之后,已经过去一天了。”
塞格纳斯开始告诉他想知道的情报。
“还有,你要接受调查。”
“……为什么?”
“你是被天秤座布莱拉那个混蛋绑架的,而且是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
沈星河僵住了。
天秤座布莱拉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那个将最正当的牺牲,塑造成英雄的计划。
“啊,别担心。警察和记者不会来。当然,你的脸也不会被公开。不会有任何小道消息。我们魔法少女这边会负责调查,然后把信息上报。”
塞格纳斯帮他消除了所有可能的担忧。尤其是一想到不用面对记者,他就非常高兴。
“谢谢你。”
“别谢我,去谢方姐吧。她是魔法少女中,主动站出来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现在还在收拾那些怪人。”
塞格纳斯笑着,双手合十。
“我在这里做指挥,负责情报探测。反正我这个角色,这样最有用。”
她的手掌张开,像魔术师变出鸽子一样,一只弘益乌跳了出来。它展开独特的粉色翅膀,在病房里扑腾着。
“去,把那窗户打开。”
“为什么。”
“啊,让你开你就开啊。这是可爱的魔法少女的请求,你都不能满足吗?”
“既然是亲爱的魔法少女大人命令,那我就照办吧。”
沈星河嘟囔着,打开了窗户。飞起来的弘益乌停在了窗框上。
【话说回来,弘益乌的探测需要高度集中,她这样边说话边操作,真的可以吗?】
沈星河的心里,冒出了一个疑问。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此时,她的弘益乌并没有用于探测。
风吹了进来,是冰冷的雪风,触到皮肤就会融化。随着风,粉色的羽毛像花瓣一样铺开,他一瞬间以为春天来了。
“大叔,你最好演好失忆这个角色。前辈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在这片春天中,一只蓝色的鞋子迈出一步,像水滴一样,让人想起一段朦胧的记忆。雨水穿过雪花和花朵,落了下来。
这是塞格纳斯的能力之一,魔法少女的移动。
粉色的羽毛灿烂地形成了春天,而在这春天中,一个如雪般柔软的人走了过来。她那蓝色的头发,与天空融为一体,渐渐地,来到了他身边。
“星河!”
布鲁·西里斯。
【那个我最不想见,却又最想待在身边的人,来了。】
她冰冷的身体触碰到沈星河,然后融化了。
冬天,随着春天的脚步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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