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理宗年间。
暖春时节。
这天一大早,袁东贤与他师父冯继礼结伴出了襄阳城。
师徒俩徒步穿梭在城外的深山幽林之间。
袁东贤手持一根铁矛在前开路。
他青春年少,朝气蓬勃。
不知疲倦拨打着齐腰草丛。
目光甚是专注,似在草间搜寻着什么。
他师父冯继礼则闲庭信步跟在后边,游山玩水的兴致更浓一些。
师徒俩都是湘西人。
这趟出远门是为了北上中原寻亲。
不过昨天中午途经襄阳时,袁东贤提出落脚几天。
他昨天在客栈吃完午饭后独自出城游玩,临夜才回来。
今晨又早早起床,仍要外出。
冯继礼好奇徒儿举动,就同行作伴。
“徒儿,这地界全是荒山野林,毒蛇猛兽多的很,不适合久逛的!”
冯继礼打量完沿途环境,又问:“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袁东贤随口应答:“找一只雕!”
冯继礼微微摇头:“雕是在天上飞呢,你闷着头在地上找的到吗?”
袁东贤笑起来:“这雕的腿比人还粗,肚子胖成球,翅膀虚的跟鸡似的,它根本就不会飞!”
冯继礼听了徒儿介绍,忍不住遐想,胖成球的人腿鸡翅雕是什么造型?
袁东贤继续扒草寻觅:“这雕最喜欢吃蛇,我先把蛇窝找出来,再慢慢引它现身。”
“蛇?”
冯继礼抢前几步,与徒儿并行:“你早点说嘛,为师也帮着找!”
“不用你忙!”
袁东贤横臂拦住他:“这种蛇来去如风,你老人家视力不好,应付不了的!万一被咬伤,几天别想下床,你还是跟在后面散步罢!”
冯继礼不愿意闲着。
“为师应付不了?当年在铁掌帮,为师追随你祖师剑南公在中原刺杀鞑子,什么大风大浪应付不过来!”
“嗯,回头给你老英雄授个勋!”
“哈,用不着这么隆重!为师的意思是说,以为师的能耐,抓条蛇还不是手到擒来,哪里会被咬到?徒儿你是瞎担心!”
“上个月在洞庭湖边吃烧烤,你摸螃蟹被夹住脚趾头,忘了你是怎么被咬的?”
“那是为师一时大意!”
“我担心的就是你犯迷糊!”
其实,袁东贤今趟赶来襄阳城外,抓蛇不是为了引雕,而是为了采集蛇胆。
这蛇名叫‘菩斯曲蛇’。
蛇胆服用后可以强筋健骨,瞬增内力。
属实是世间罕有的大补药物。
袁东贤给冯继礼所讲的雕,就更加大名鼎鼎啦。
神雕大侠就是因为这雕才出名的。
屈指一算。
袁东贤离奇来到神雕江湖已经有半年之久。
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个灵魂穿越客。
他附身这个少年,去年冬天害了一场大病,未能熬过去,被他借尸还了魂。
说起来,他的武林背景也算显赫一方。
他师父冯继礼与铁掌帮主裘千仞竟然是同门师兄弟,全都师从抗鞑义士上官剑南。
不过三十多年前上官剑南去世,死前把铁掌帮主之位传给裘千仞。
因为裘千仞不遵守上官剑南忠义报国、杀敌御侮的帮规遗训,冯继礼就选择与裘千仞分道扬镳。
独自隐居湘西,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袁东贤对修习冯继礼传授的‘铁掌功’,兴致极高。
毕竟这是诸派武学之中,为数不多能与‘降龙十八掌’抗衡的刚猛掌法。
袁东贤穿越后在湘西居住半年,没有外出闯江湖,就是在苦练铁掌。
但袁东贤对铁掌帮与媚外求荣的裘千仞没有一点好感。
冯继礼却因上官剑南的传教恩情,始终对铁掌帮念念不忘。
每逢冯继礼提及旧事。
袁东贤总要提醒一句:“十几年前铁掌帮已经散伙啦,你还是把这个帮派给忘了罢!”
冯继礼意难平:“铁掌帮是你祖师剑南公创下的基业,可恨被裘千仞那个狗贼毁于一旦,你祖师泉下有知,肯定不会安宁,为师又如何敢忘?”
袁东贤心想,上官剑南识徒不明,所托非人,也要负一定责任。
冯继礼忽又提议:“徒儿,等这次咱们去汴京找到你师姑后,就返回铁掌峰重建总坛,你看怎么样?”
袁东贤表示反对:“铁掌帮名声臭大街,你把总坛重建起来,以后可不会有安稳日子!”
十几年前第二次华山论剑时,铁掌帮主裘千仞受一灯大师点化。
出家为僧,改法名为慈恩。
从此跟随一灯大师云游天下,也算是归隐山林。
裘千仞这一出家,铁掌帮很快树倒猢狲散,彻底散了伙。
铁掌峰总坛也被人偷偷烧成废墟。
放火者可能是行侠仗义的豪侠。
也可能是以前被裘千仞欺压的仇家所为。
总之重建起来相当费事。
冯继礼却不畏艰辛:“名声这东西是可以挣回来的!你祖师剑南公在世时,刺死鞑子无数,武林同道听见剑南公之名,谁不是竖起大拇指,喊一声大英雄?”
他也有对策:“这趟去汴京找你师姑,咱们可以竖起你祖师剑南公的抗鞑大旗,顺手宰掉一批狗鞑子,把名声打出去,到时再回来重建总坛,保证谁也不敢刁难咱们!”
袁东贤仍是拒绝:“就算你不竖旗,我照样会去杀鞑子!但重建铁掌帮总坛,我是不会参与的!”
只怪裘千仞作恶太多,若冯继礼重建铁掌帮,以前裘千仞结下的血债,有可能会算到冯继礼头上。
冯继礼见徒儿对铁掌帮的抵触竟然这么大。
他无奈叹气:“咱们先去找你师姑,铁掌帮的事以后再说罢!”
昔年上官剑南身为抗鞑义军的领袖,座下弟子不乏忠贞报国之士。
唯独上官剑南最看重的爱徒裘千仞欺师灭祖,投靠了番邦。
偏偏裘千仞又武功强绝,继任铁掌帮主后为了独揽大权,把反对他的同门全部驱逐。
时至今日,这些同门老的老、死的死,只剩下冯继礼与一位师姑。
师徒俩在总坛事上谈不拢,渐渐没了话。
袁东贤也乐得专注寻蛇。
半晌过后,他在草丛里揪出一堆山兔、草蛙与野鸡。
却是没有遇见一条‘菩斯曲蛇’,也不曾听见雕鸣。
袁东贤大疑,心想:“那杨过随便光临一次襄阳城外的山林,就能结识神雕,混成好基友,我专门来找,竟然找不到!”
没道理啊!
袁东贤正纳闷时,忽然闻见一股腥膻的刺鼻气味扩散到半空。
不等他寻觅气味源头,又听见一阵嘘溜溜的笛声在左方树林间响起。
这股气味一来,笛声一起,藏匿草丛里的所有蛇类,乌梢蛇、黑头蛇、虎斑蛇、大蟒蛇,纷纷出巢现踪。
这些蛇类像是集体受到吸引,在朝同一个方向急速爬行。
袁东贤与冯继礼对视一望,猜测这是有高手在附近驱驯毒蛇。
当即跟在蛇群之后,悄然尾随了过去。
穿过树林。
袁东贤与冯继礼来到一处幽谷边缘。
师徒俩临高俯望。
只见百多条大大小小的蛇类,正把两个穿着绛红喇嘛袍的番僧围在中间。
再看蛇圈外边,还站着一个油头垢面的乞丐。
这乞丐单手吹响短笛,控制蛇群对番僧发起围攻。
另一手伸进腰间布袋,抓出面粒状的药粉,不停撒在地上。
药粉气味像是可以吸引野蛇赶来增援。
在这乞丐的召唤下,蛇群越聚越多。
这种诸蛇叠加交缠的恐怖场面,袁东贤前所未见。
虽觉惊悚,亦感新奇。
袁东贤又凝神细观,忽然瞥见蛇群里盘踞一条浑身散发闪闪金光、头顶生有肉角的异种蛇。
这条异种蛇的外相特征,正是他苦苦寻找的‘菩斯曲蛇’。
他顿时一喜:“我去,那蛇被引了出来,蛇窝想必就在附近!”
冯继礼在旁问他:“你去?徒儿你要下去逮蛇吗?”
袁东贤摇头:“我不下去,这只是我的口头禅而已。”
冯继礼迷惑起来:“既然你不去,干嘛要说去,你搞的为师好乱啊!”
袁东贤一脸懵逼,心想古代人好难沟通。
索性闭上嘴巴。
继续打量谷底情况。
表面上看,那个乞丐能够召唤蛇群助阵,并把两个番僧给困住,像是占据上风。
但这些蛇类全是临时召来,并非乞丐豢养的蛇奴,大部分都不听从乞丐指挥。
虽然,乞丐持有的短笛是一柄控制蛇群的利器。
可惜乞丐的驱蛇本领不到家。
他只能依靠笛音,驱使一批无毒或者毒性弱的小蛇发起攻击,而小蛇对两个番僧造成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两个番僧全都握有厚背长刀,轻松就把现场扑来的小蛇给斩碎。
不一会儿,包括‘菩斯曲蛇’在内的蛇群,被两个番僧斩杀一空。
随后跃出蛇堆,一左一右围攻那乞丐。
那乞丐双拳难敌四手,抵挡不住,后纵逃跑。
两个番僧齐齐扬手,掷出厚背长刀。
那乞丐反手挥动短笛,打落一刀,但另一刀命中他左胸,划断几根肋骨,顿时血流如注。
那乞丐吃疼之下,闷头栽倒。
两个番僧狰狞一笑,迈步上前,咄咄逼问:“我兄弟与你丐帮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我兄弟围追堵截?”
那乞丐受伤不轻,无力站起身。
他就朝前爬行。
幽谷上边躺着一批尸体,全是他的丐帮同伴。
他一行人原本是来围堵两个番僧,结果本事不济,反被两个番僧逐一杀死。
他知在劫难逃,怒斥两个番僧:“你们在荆襄滥杀无辜,连小孩都不放过,我丐帮好汉截杀你们有什么错?”
两个番僧理直气壮:“呸!我兄弟是奉了大蒙古国皇帝陛下的圣旨,来扰乱你们这些南蛮的后方局势,这是两国交战,哪里有对错之分!”
乞丐登时语塞。
倘若两个番僧真是在宋境专门搞破坏的细作。
那么他们在宋境杀人放火,对蒙古而言反倒是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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