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艾丽西亚

　　莱尔一觉睡到了傍晚。

　　白天的里昂尼斯下起了小雨，空气因此变得有些潮湿，浓雾弥漫在里昂尼斯的每一个角落里，钟楼的钟声忽然间从浓雾深处传来。

　　现在莱尔的桌前一共放着六份报纸。

　　他已经明白，这份报纸来自那个名叫“维思浦斯”的城市。

　　“维思浦斯”是古弥灵语，它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莱尔的脑海里。就像人们常说的，古弥灵语不需要学习，只需要感悟。

　　在刚刚的梦境一般的地方里，莱尔感悟到了“维思浦斯”。

　　莱尔用手指不断摩挲着报纸上“维思浦斯”四个大字，心中思绪万千。

　　“这些报纸能帮助我理解古弥灵语？”莱尔心中震撼，激动的情绪难以抑制。

　　“维思浦斯……”莱尔又轻轻念了一遍，从他嘴里念出来的语言拗口生涩却又有些奇异。

　　“维思浦斯应该就是刚刚我看到的那个城市吧。”莱尔回想起那些宏伟的建筑，刻着纹路的石砖，还有那棵令人震骇的巨树。一切都像是神话故事里的国度。

　　而进入这个国度的关键就在于自己手上这些报纸。

　　“虽然看不懂，但这些报纸似乎可以作为某种进入维思浦斯的媒介？”

　　“方法应该是点燃它？”莱尔回想起昨晚吞噬自己的火焰。

　　他看向抽屉里的火柴，心中升起一股冲动。

　　他将桌子上的其他易燃物移走，只留下一份第一天的报纸。

　　“刺啦”一声，火柴被点燃。

　　莱尔慢慢地将报纸置于火苗之上，不由得有些紧张。

　　但什么也没发生，火焰不断侵蚀着火柴棍，报纸仍完好无损。

　　“不行吗？”莱尔有些纳闷，“还是有什么条件我没达成？”

　　“必须要蜡烛的火焰？还是必须在凌晨？昨晚也不是月圆之夜应该和月亮没关系吧。”

　　莱尔又用蜡烛尝试了一次，还是无事发生。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莱尔的思绪。

　　“你睡醒了吗莱尔？”

　　门外传来一声询问，女人的声音清冷悦耳。

　　“艾丽西亚？你怎么回来了？我要穿衣服，你等一下。”

　　莱尔连忙将报纸压在抽屉底部，接着打开了屋门。

　　“你怎么回来了？”莱尔有些疑惑。

　　眼前的少女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她有着一头漂亮灿烂的金发还有一双动人的碧绿眼眸，她五官很美，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疏离和淡漠。

　　艾丽西亚上身穿着素白色的紧身羊绒衬衣，下身是一条墨绿色的高腰长裙，长裙的裙摆处沾染了点点的污泥，短跟皮靴上也残留着干涸的水渍。

　　艾丽西亚比莱尔年长三岁，早在一年前就成为了首都梅尔苏斯大学的一名学生。她在奥术这方面天赋异禀。而一个月前，她才刚开学。

　　“我不放心你明天一个人去。”

　　她指的自然是开学。

　　艾丽西亚皱着眉头打量了一遍莱尔，她总觉得莱尔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她的目光越过莱尔，朝他身后的房间内看去，但房间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如既往地乱。

　　“只不过是开学而已，我都已经成年了。”莱尔有些无奈，艾丽西亚总是如此。

　　艾丽西亚没有和莱尔贫嘴，她直接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莱尔第一时间是想否定的，但面对着艾丽西亚，他实在很难升起撒谎的念头。

　　不是不能撒谎，是撒谎没用。

　　艾丽西亚对莱尔太过于熟悉，莱尔是否撒谎她一眼便能看出。

　　所以莱尔在她面前一直很诚实。

　　“是有一些事，但我现在不想讲，等我弄明白再告诉你。”

　　艾丽西亚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招呼莱尔一起去吃饭。

　　艾丽西亚的尊重也是莱尔愿意在她面前对任何事情诚实的重要原因。

　　晚餐是莱尔昨天剩下的一些咖喱羊肉搭配蔬菜浓汤。莱尔前两天在为房客提供食物时，剩下了不少羊肉，羊肉再次经过烘烤后，口感难免又干又柴。艾丽西亚将切碎的冷羊肉倒入汤中，再撒入咖喱粉，面粉和适量的盐，配上早已炒好的洋葱，很大程度地丰富了羊肉的口感，并且咖喱粉和洋葱又很好地遮住了冷羊肉散发的腥臭味，总得来说，这是一份很棒的料理。

　　“好吃！你现在的厨艺都快赶得上我了，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笑了笑。

　　这句话不算好听但确实是句赞美。

　　莱尔的父母曾是里昂尼斯最有名的厨师，他们还活着时经营的温蒂尼餐馆也是里昂尼斯各大报社评选出来的当之无愧的第一。

　　莱尔从小受到父母的熏陶，厨艺自然比常人都要优秀许多。

　　“生日快乐，莱尔。”在两人吃完后共同收拾餐桌时，艾丽西亚突然说道。

　　莱尔不解。

　　“干嘛还说这个？前几天信里不是讲过了吗？你送的那顶帽子我也挺喜欢的。”

　　艾丽西亚将手中的盘子放下，用手帕擦了擦手后，走向客厅

　　“信里是信里，现在是现在。另外，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艾丽西亚从包中拿出来了一条挂坠，挂坠上吊着一枚银币，银币随着艾丽西亚的晃动而不断旋转。

　　在莱尔刚想对艾丽西亚说些什么时，那枚在灯光下闪烁旋转的银币缓缓停了下来，莱尔因此能够看清楚银币两面的图案。

　　正面同亚其的货币一样印着数字10，反面却不是任何一个国王的肖像。而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叶密密麻麻地修饰了整个硬币的上半圈。

　　莱尔见过那棵树，就在维思浦斯。

　　“这是什么？”莱尔有些惊讶。

　　“一件奥术造物。”艾丽西亚回答道。

　　“你从哪里弄来的？”莱尔不断观察着手中挂坠上的银币图案，此刻，他更加确定这就是维思浦斯的那颗天空树。

　　“老师送给我的。”艾丽西亚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听老师说它能给人带来好运，我用不着。”艾丽西亚又补充道。

　　艾丽西亚用不着并不是因为她的运气一直很好，恰恰相反，她一直很倒霉，出奇的倒霉。

　　莱尔听后没再继续拒绝，但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凌晨时他才看到那颗世界树，晚上艾丽西亚就送给自己这样一个礼物，这未免也太巧了。

　　但思来想去，莱尔也没有任何头绪。事已至此，先收下吧。

　　他将挂坠戴在了脖子上，说了句谢谢。

　　“我戴着挺好看的吧。”

　　艾丽西亚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又叮嘱道。

　　“好好戴着，平常就不要摘下来了。”

　　莱尔点了点头。

　　在准备好了第二天的行李后，两人互道晚安，回了各自的房间。艾丽西亚有属于她的卧室。

　　白天的时候她就已经打扫过，一个月间落下的灰早已经被清理干净。艾丽西亚关上门后，一只黑猫正待在她的床上。

　　“神话造物诶，你就这样送给他啦？”

　　略显稚嫩的声音从黑猫口中发出。艾丽西亚却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她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别趴枕头上，你最近总掉毛。”

　　黑猫喵了一声，随后有些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