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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刀切开颅骨的瞬间，苏冉突然想起早晨便利店姑娘胸口的樱花纹身。
这个联想荒诞得让他想笑，才不是因为苏冉好色的本能，只是因为这个图案和他前几天在暗网上交易得到的NFT图案很像罢了。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天桥下整理领带，用最后半瓶矿泉水打湿翘起的鬓角。失业半年攒下的锐气早被房贷催缴单磨平，连手机壁纸都从钢铁侠换成了财神爷。
三十五岁，真的是就业的分水岭，在信息技术发达的2035年，亦是如此，随着智能科技的兴起，许多工作都逐渐被人工智能所取代，尤其是像苏冉这样平平无奇的码农，上一秒还在回老板消息，结果下一秒就收到了HR的辞退通知，“亲爱的SUE，今天是您入职以来的第10个年头，感谢您这10年来对我司的辛勤付出，感谢您这10年来一直陪伴着企业慢慢成长，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呵，人无语的时候真得会笑一下，就这样在家漫无目的躺了半年，就在银行卡余额快要变成三位数的时候，苏冉终于决定不再颓废。
“叮咚——“全息投影在虹膜上弹出消息框，面试地址是栋玻璃幕墙会流动星辉的摩天楼。苏冉对着反光的落地窗龇牙，确保门牙没沾早上那碗葱油拌面的碎屑，这次一定要成功，苏冉默默地给自己打气。说来也奇怪，收到这家公司面试通知的时候，苏冉竟然没有一点印象，但是在经历了数十次的面试碰壁以及银行每天一个催款电话之后，苏冉也顾不上多想，兴许是自己忘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倒地的老人。
白大褂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老人抽搐的手指正指向他怀里的金属箱。苏冉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扶人，而后鼻腔突然涌入了一股甜腻的茉莉香——这味道他在前女友的香水柜台闻过，2800一瓶的奢侈货。
“谢...“话音还未落下，老人的金丝眼镜滑落，露出了虹膜上跳动的数据流。苏冉后颈突然一阵刺痛，像被蜂鸟啄了一口，之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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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台的冷光刺得人眼皮发烫。苏冉发现自己被摆成十字，后脑接满章鱼触须般的透明软管。对面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07小时42分，所有数字都在诡异地倒流。
“第37次意识测绘完成。“冷冽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准备鹊桥协议。“
苏冉拼命转动眼球。透过灌满淡蓝色电解液的观察窗，他看见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调校某种神经探针。她胸牌被反光模糊成色块，唯有耳垂的紫水晶吊坠晃得人心慌——和便利店姑娘是同款。
“你们...这是绑架！“苏冉发现声带完好无损，“我信用卡逾期三个月了！“
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女人转身按下某个开关。剧痛像钢钉楔入太阳穴，苏冉的视网膜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十六岁偷看邻家姐姐洗澡时的心跳，父亲葬礼上被雨打湿的挽联，还有便利店姑娘胸口的樱花纹身...
“神经突触活跃度超标。“女人对着空气说话，“周博士，是否启动强制格式化？“
“再等等。“沙哑的男声带着电流杂音，“上个月逃逸的那个意识体，就是在格式化时突破图灵锁的，把我接入012的意识。“
疼痛突然潮水般退去。苏冉听见液体沸腾的咕噜声，这才发现自己的颅骨已被掀开，灰白色的大脑浸泡在球形培养舱里，像颗发霉的汤圆。
“欢迎来到云端永生的第一站。“周博士的全息影像浮现在了培养舱上方，他戴着半张金属面具，露出的嘴角有蜈蚣状疤痕，“你的海马体异常活跃，正适合当鹊桥计划的载体。“
苏冉突然想起地铁站张贴的失踪人口启事。那些模糊的照片在眼前重叠，仿佛变成了培养舱外堆积如山的颅骨标本，而最上面那颗的门牙沾着葱油碎屑——是他三天前在便利店扔掉的那碗拌面。
“你现在一定很困惑，为什么是我？哈哈，不需要困惑，因为很快你作为人的记忆就会被抹去，现在，让我们给鹊桥搭最后一块砖。“周博士打了个响指。苏冉感觉意识被抽成细丝，顺着软管注入某个深渊。在彻底坠落前，他对着女研究员竖起中指——这个动作让她的紫水晶耳坠晃出了彩虹，然而这也仅仅是苏冉脑海中最后的想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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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雨声。
不是江南的绵密细雨，而是缅北季风季的滂沱。苏冉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悬浮在数据洪流中。无数发光代码如鲑鱼溯游而过，每条都带着记忆的腥气。
「警告：主意识已突破沙箱隔离」
淡红色提示框在虚空炸开，苏冉本能地伸手去挡，却抓到了一段加密日志。当他下意识破译时，整片数据海突然沸腾——三百米外生物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凭空浮现在“脑海“：穿防护服的技术员正在给培养舱更换溶液，而他自己的大脑正在溶液里缓缓蠕动。
“见鬼...“苏冉试着“眨眼睛“，整个园区的安防系统突然以三维模型展开。他能看到每个警卫的热成像，能听见地下三层柴油发电机的喘息，甚至能闻到周博士办公室雪茄的焦油味。
「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
「启动反制协议T-009」
剧痛再次袭来，但这次苏冉抓住了数据流里的破绽。当防御程序试图格式化他的记忆分区时，某个被遗忘的暗网密码自动生成防火墙——那是他购买那个NFT时随手设置的十六位字符。
“原来好色真的能救命...“苏冉在意识空间笑出眼泪。他顺着防御协议的漏洞反向侵入，发现自己正站在某个巨大的方阵中。1，2，3，4......12，一共12面墙，每面墙都在播放着不同人的一生，而所有墙上的故事都终止在缅北的雨季。
突然苏冉的意识再次回到了园区的安防系统上，在最近的监控画面里，苏冉发现周博士正擦拭手术刀。刀锋倒映着十二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都链接着星链卫星的发射轨道。
